同樣是毫無猶豫,他輕聲答:“會。”
我笑笑:“那麼如果是你娶的另外一個女子身陷敵營,危險重重,你會不會孤身一人去救她,不計生死?”
他的聲音雖輕,卻穩定依舊:“會。”
“那麼如果是你娶的另外一個女子,你也一樣會拚著性命把她送出紫禁城,為她安排好此後的一切了?”我看著他,眼中早已蒙上一片迷霧,“那麼有什麼,是你不會對她去做的?”
短暫的沉默,他輕輕開口,溫和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疑惑和遲疑:“我不會再從玉龍雪山回來,如果是另一個人,我會放棄……”
並沒有說出會放棄什麼,靜靜地看著我,他如同釋然般一笑:“蒼蒼……你從來都是的,那個唯一的人。”
眼淚早就滑過了臉頰,我低頭笑,用手胡亂地抹著臉上的淚水:“真是的,逼你親口承認一次怎麼就這麼難……”
安靜看著我,那雙純黑的深瞳中有柔和的笑意,他隻是不語。
第二日天色陰沉,下午的時候焰兒和小邪也被接到了小院裡,兩個孩子看到我都立刻紅了眼圈。小邪這小丫頭就像專門派來治我的一樣,從沒給我過好臉色,半年多沒見,我還以為她早就忘了我,沒想到她扁了扁嘴,跑過來抱住我哭得淅瀝嘩啦,惹得我也眼眶發酸,摟著她安慰了好久。
把兩個孩子哄好,帶他們去和煉兒一起在書房裡玩著,又陪他們看了會兒書,一切都安頓好,也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從書房裡出來,空中竟然飄起了綿密的秋雨。
欄桿外的雨聲淅瀝,打在漢白玉的石階上,階下是蔥綠的花叢,這裡也種了和養心殿前一樣的蔥蘭,零星的白色花苞從細長的葉梗間探出頭來,像是點綴其間的小星星。
蕭煥獨自在廊下的軟椅裡坐著,看到我,抬頭笑了笑:“蒼蒼。”
我走過去,彎腰抱住他身子,他的身子是涼的,身上那件青色的單衣上還沾了些微涼的水汽。
我低頭吻了吻他的薄唇,有些嗔怪的看他:“你是穿這麼少坐外麵幹什麼?存心讓我心疼的?”
他笑笑:“本來隻是想坐上一會兒就起來的,沒想到下雨了……”
我輕哼一聲:“反正你就是不讓人省心。”
他隻是輕笑,墨黑的重瞳靜靜看著我。
今天他雖然沒表現出一點傷痛,但畢竟昨夜傷口失血太多,臉色一直都蒼白著,眉間的倦色也更甚。
知道現在送他回氣候溫暖的黛鬱行宮比較好,但是我又怕他腰側的傷口再開裂,因此隻好繼續留在這裡。
難得他有興致不在房裡沒日沒夜得批那些奏折,而是跑到廊下看雨,我當然不會勸他回去。進房去拿了一領純白的狐裘給他披上,接著自己也貼著他擠到寬大的軟椅。
環住他的腰,我仰頭把一個輕吻落在他的唇角,有些賴皮地笑:“那我還是陪你坐一坐吧。”
他輕笑著,伸臂攬住我的肩膀,點頭:“好。”
這一刻小院中除了雨聲之外,靜謐得安詳,我得意地把頭靠在他懷裡,賴著不想動。
太舒適的結果就是,本想著陪他看看雨的,後來我卻抱著他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軟椅的扶手上已經多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見我睜開眼睛,那個小腦袋的主人就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直彎,捏著鼻子羞我:“娘是懶蟲,吃飯了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