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看到你出現在我眼前,我怕我會控製不住,拔槍出來殺了你。”

身子仿佛輕晃了一下,隨雲微笑,卻依然還是一派閒雅:“果真如此呢,今日一來,我本就不指望以後還能再能見你。”

他的笑容一如我初見他那晚,淡淡從容中,透著依稀暖意:“小棠,我們就此別過罷。”

他是唯一會稱我為小棠的人,這半年來,多少次深夜醉倒在街頭,歌舞未休,□穿腸,但卻唯有棲雲樓深處那一座僻靜的小院,會有那一襲淡雅青衣,會有人暖暖叫一聲“小棠”。

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如果不是隨雲,我根本熬不過這半年。

銳利的目光仍舊緊緊鎖在隨雲身上,宏青慢慢撤回架在隨雲頸上的碧野,傳世名劍寒氣尤重,宏青暴怒之下,碧野的劍氣早刺傷了隨雲頸中的皮肉,現在鮮血流出,已經把他的領口染紅了一片。

再次沖我微笑,隨雲將手中的長劍拋在地上,轉身抬步。

“等一下。”在他的腳步跨到門外之前,我開口,抬起頭看他微微轉回頭的身影,“我還要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白遲帆就是德佑帝的。”

略微遲疑了一下,隨雲笑笑:“我在棲雲樓裡曾聽到小棠你喚了白先生“蕭大哥”,加上你出現在江湖上的時機,還有另一些蛛絲馬跡,我就大膽推測了一下。”他頓了頓,轉回頭看我,“你放心,這些推斷,我從來沒有說給第二個人知曉。”

我鬆了口氣,向他點頭:“謝謝你,沒有別的事了。”

他輕笑,回頭走出門外,淡青的身影隱入庭院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蒼蒼……”被身後蕭煥的輕喚驚醒時,我才發覺我竟然已經看著隨雲離開的發了很久的愣。

我忙轉頭看向他:“蕭大哥,有沒有不舒服?”

臉色還是失血的蒼白,他沖我笑:“我不要緊,蒼蒼。”

撫了撫逼自己清醒,我這是發什麼瘋?明明蕭煥身上還有傷,我居然就丟下他去發愣。

忙壓住他傷口上方的穴位,和宏青一起把他扶到內室的床上躺下。

這裡不比宮裡有大批禦醫待命,我讓小紅趕快去燒了兩盆水,然後用沸過的水替他清理傷口,再找來止血的藥粉灑上,用煮過的白布裹好。

好在傷口都不深,也都很快止了血,蕭煥一直輕合了眼睛靠在枕上,隻是在我們開始忙碌的時候說了一句:“不要讓煉兒看到。”

我知道他是害怕嚇到了孩子,就讓宏青過去照看小煉,把他哄睡下了再過來。

在水盆裡洗幹淨了手,我在床邊坐下,握住他身側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他緩緩睜開眼睛,也握住我的手,“蒼蒼,剛才隨雲公子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握住他的手,拉到臉頰上輕蹭了蹭他的手背,笑笑看他:“蕭大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懷疑你想要殺我的話,你現在這句話,就是越描越黑。”

輕笑了笑,他任我拉著他的手東蹭西蹭,不再說話,隻是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我沖他笑笑:“蕭大哥,原來張祝端對我說過,他說你愛我是因為我是權臣的女兒,你跟我恩愛相處,是因為這樣才是對帝國最有利的。於是後來那天我跑去問了你,如果另一個女子是皇後的話,你是不是同樣會對她很好,盡心寵愛她?明知道你會怎麼答,但是我聽到你說‘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失望。女人都很貪心,希望自己成為唯一的那個人,希望不會有人能替代自己的位置,即使是我們從來都沒遇到過也一樣。”

輕輕說著,我看著他純黑的重瞳,微微地笑:“蕭大哥,我今天要再問你一次,如果我們從未遇到,你會不會對你娶的另外一個女子寵溺忍讓,事事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