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 / 2)

前世的情敵,今世的後人,這般啼笑皆非的事,也就他能遇到。

他像是累了,沒答話,古井無波的眼睛沒有生氣,隻是沉重的點頭,看著他手心的玫瑰,重複一遍說:“好好待她。”

像極了呢喃。

……

醞釀已久的民眾暴動終於發生,直接原因是楚家耗資幾億的高調樓房,根本原因是根深蒂固的貧富差距。

暴動如洪水般,鋪天蓋地的向卡薩帝民主共和國楚家襲來,民眾完全忘了“傳承民族文化”的人是誰,忘了查出張緹緹罪行的是誰,忘了劫富濟貧的是誰。

眼裏,口裏,心裏滿滿都是楚家的壞處,他們惡貫滿盈,手握萬千財富,卻不知救濟貧民;他們手眼通天,多數高官受他遏製,連總統都讓他三分;他們囂張跋扈,高調奢侈,在明令禁止煙花的同時放了幾百萬的煙花,整個卡薩帝民主共和國的公民都為之震撼……

他們出口成章,筆走龍蛇,用一串一串華麗的文字,一次又一次斥責楚家的惡行。

他們凶神惡煞,他們道貌岸然,他們麵露猙獰,他們……

他們將所有的不好都歸結在一處,把所有的好盡數撇開、盡數卸下、盡數一樣,思來想去隻凝聚成一個結果——楚家有詬。

民眾何其薄涼,他讀《四書五經》,明仁義禮智,滿篇文辭皆為愛民如子,憂國憂民,卻不想他的萬般熱情,他的滿心報複,投身於治國安民後,他愛的民,現在卻要將他驅逐。

“一心抱區區,懼君不識察”,這兩句,描繪的光景,竟與他的處境這般相似。

“想什麼呢?”許汀蘭看著出神的他問,眼底有隱藏的關心。

他被聲音驚醒,抬頭略帶錯愕的看向許汀蘭。

她坐在床上,伸手亂揉他的頭發,看著發愣的他問,“傻了?”

他頭發什麼時候都是整整齊齊,畢竟,在他看來,人要從頭開始,即使是最狼狽的時候,發絲也不見有半根錯亂,他坐得矮,被她輕而易舉就得手,捉住她調皮的手,握在手裏捏了捏,“寶寶今天乖嗎?”

她不理會他的例行問候,“天天問同樣的問題,也不見得累。”手還是乖乖的呆在他的手心。

“你不急嗎?”她看著他平靜的臉,這樣問。

他拍拍她的手,像是安慰的說:“急有什麼用?”

這是一個不讓人擔心,給人安全感的男人,她這般想。

“沈施回來了。”

沈施已經去L國快一年,久久未歸受楚衡的指示,要尋找一個神話故事裏存在的東西。

她“嗯?”了一聲,像是有些不敢置信,“這麼快?”

他預感到接下來的話會讓她失望,事實,他失望的感覺並不比她少,“沒有找到,我讓他回來給搭把手,畢竟,你身體特殊,生產是關乎你與孩子性命的大事。”

“況且,國內形勢複雜,楚家……”話到嘴邊,太過殘忍,以至於他無法出口,便心照不宣的說:“我這最起碼有他的把柄,他有幾分本事,他和悟機在,我放心。”

她雖早就知道神話傳說中的東西不好找,如今沒找到,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失望,“那楚家呢,你不管了嗎?”

他笑著問:“如何管?”

“你總有辦法的。”

“父母之死尚未查清,爺爺頑固不化,民眾聽信謠言,中央鞭笞楚家,宋家偏幫君家,高家至始至終中立,楚家受人挾製……”他頓了頓,臉上的笑似是擠出來:“你說,我當如何是好?”

她像是被難住了,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他,一時忘了安慰。

他失笑,一孕傻三年,此話果真不假,剛才故意裝出的為難見她這幅無辜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你這般可愛,教我明白曆史上那些個昏君,究竟如何美色誤國的。”

她低垂的睫毛落下長長的陰影,他暗想,刷在手上那肯定很癢,他也確實如此做了,見她迷茫的抬頭,他笑笑說:“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

“況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怕什麼。”

這話說得自傲,令人不自覺開朗起來,楚衡適合的色彩的確不應該悲觀消極,更應該鮮活生氣,她這般想。

“你要見見我爺爺嗎?”

她抬眼看他,嗅出不同尋常的意味,謹慎的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帶她去的可能性有兩個,一是孫媳婦見家長,二是……她麵色微變,估量自己在楚衡心中的分量。

他無奈的摸摸她的頭,知道她心中所想,“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