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聞那一日,官家與忠順王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禦書房,兩張俊臉均是拉的老長沉的發黑。屏退了左右,關了門一個多時辰都不見動靜。忽的聽那官家高喝,“放肆!延年你好大的膽子!”嘩啦啦一陣杯盤響動,聽得門口的宮女是欲哭無淚。宮女這眼淚兒還沒收幹淨呢,就聽的那官家在裏頭將桌子拍得砰砰響,嘴裏反複幾句“戲子”,“王爺”什麼的。少時,又聽那忠順王吼道,“若說薄情,這世間最最薄情的便是你!喜歡的時候恨不得將人寵上了天,厭了就非得要了她全家的性命。你有今日,真真是報應!”又是稀裏嘩啦的一陣,怕是能碎的都碎盡了。隱約間,還聽的“噌”的一聲尖響。利器出鞘之聲,嚇得門口候著的大總管都兩腿發顫。
宮女太監們想聽,又不敢靠的太近,隻怕一個不小心就人頭落地。再後來,更是驚動了那足不出戶的太後,急急的擺駕來了禦書房。
太監顫唞著聲音高呼一聲“太後駕到”,宮女戰戰兢兢的推開門。尚未完全開啟,就見一團絳紫色的身影從那門縫中滾了出來,追在後麵的一把明晃晃的尚方寶劍。
這一幕,看得那太後麵色都青了。隻聽得她大喝一聲,“胡鬧”,嚇得那皇上忙丟了寶劍跪倒在地,那忠順王爺隻是窩在太後身邊,冷著臉不說話。
太後見那皇帝竟舉著尚方寶劍亂劈,氣是不打一處來。下了鳳架便將跪在地上的官家踹翻在地。可畢竟是年事已高,自己反被弄的一個列跌,驚得那皇上,忠順王並一群太監宮女七手八腳的上來扶。那太後氣得嘴唇發紫,雙手發抖,也不問青紅皂白就顫顫巍巍的說道,“如今皇上大了,翅膀硬了,便要殺弟弟了。怎不如連我這老娘也一並殺了,省的呆在這宮裏礙了你的千秋大業……”邊說,眼裏是滾滾的落下淚來,嘴裏還絮絮叨叨的念著當日懷胎十月是如何如何辛苦,說到傷心處,竟是高呼著先帝的名字以頭觸柱。
那官家怎舍得親娘這般,忙跪在太後麵前不斷磕頭,好不狼狽。經這一大番折騰,竟讓那皇帝忘記了忠順王的事兒。
最後還是那太後一錘定音的說道,“我隻有你們這兩個兒子,少了一個都不如叫我死去一遍。延年若是真心喜歡那戲子便隨他去了,左右還有馭兒繼承他的王位。”←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番風波,最終是以一場鬧劇收場。那忠順王得了赦令,忙跪倒在地,高呼三聲太後英明,一溜煙的出了宮,快馬加鞭的往那紫檀堡趕去。
可等這忠順王一到這紫檀堡,便見著那蔣玉菡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小臉滾燙,被子被踢掉了一大半,正蜷著身子瑟瑟發抖,可憐這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原想不管他如何,先帶上了馬車再說,可一看這幅病容,怎還舍得他舟車勞頓。
連呆了數日,竟是連個大門都不敢叩響.可那心中又是想念的緊,隻得學那梁上君子在天天在圍牆外邊探頭探腦,見著沒人了便翻進去看看,趁他睡熟了摸個小手也是好。
第二十一章。
這一日,蔣玉菡的小院突然來了一個姑娘家。這姑娘家不是別人,正是那賈寶玉昔日的貼身丫頭,花襲人。
那花襲人見著蔣玉菡是倒頭就拜,又從袖中抽出一方猩紅汗巾,隻說讓蔣玉菡娶了她。
蔣玉菡聽了心下大驚,差點從那床榻上滾下來。
原來如今的榮國府已是重罪,府裏上上下下與那賈字沾親帶故的均是入了大獄,剩下的丫頭小廝全數發配邊疆一個不留。那花襲人是賈府的丫頭,又在賈寶玉房中做事兒多年,自然逃不了這發配邊疆的一場災禍。可若是嫁出去了的,便算不得府上的人。
那賈寶玉素來喜歡這襲人,又與她有過這般那般,怎忍心看她受苦。心中雖是不舍,可也恨不得早日將她嫁出去。偏又不放心別人,隻讓她帶了當日的汗巾,千裏迢迢來投奔他蔣玉菡。賈寶玉知他蔣玉菡性情溫淑,必不會虧待了襲人,就指望他還記得昔日的救命之恩,收留了眼前這苦命的丫頭。
那蔣玉菡在榮國府住的半月也長蒙那襲人照料,如今見她這般跑來,便知報恩之時已到。蔣玉菡自打年少流落了風塵,就壓根兒沒起過成親的念頭。如今這般活生生的蹦出了個“未婚妻”,竟把他窘的不知是好。可君子有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心中雖是放不下金陵城中那人,但也不做推辭。隻叫那丫頭先安排襲人住下,好吃好穿的伺候著;又命婆子擇時小廝采買,打算擇日便把這堂拜了,早早了了賈二爺的心願。
不過要說這報恩不加,這心裏的怨氣還是有幾分的。時間也是差不多了,左右都不見那人來找,怕事早把我忘去了爪哇國。如今我成親了,全當是我忘了你,省得日後平添些個不如意!
蔣玉菡心裏翻攪著,麵上卻是一番有條不紊的吩咐,看的下頭的丫頭婆子偷偷直笑,笑自家的小公子迫不及待的想娶媳婦兒。這一頓笑鬧,叫那躲在暗處的忠順王氣得是齜牙咧嘴。
這琪官兒,放他在外麵過了一段日子,竟是膽子見長!本王為了你,差點被那官家的尚方寶劍劈成兩瓣,放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