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段(1 / 3)

麵色平靜,漸漸地,那笑逐漸擴大。他無恙。

陸祁雲揚起了刀,被欺騙一樣的受傷:“我就知道,你騙我!那根本不是毒藥!我就知道!”憤怒中,他毫不猶豫將刀逼向了我。

“我要在你麵前殺了他!殺了他!”

瘋狂了,因為相信了那個謊言?

江臨風平心靜氣的笑著,不帶一絲中毒氣象:“祁雲……你知道的……你下不了手……”

陸祁雲一呆,刹那間,我們都看到了從江臨風嘴裏噴出的火紅的猩雲——他躬起了背,劇烈地咳著,撫住了胸口,萬分艱難地呼吸著空氣。臉孔低了下去,低到讓我無法注視,低了好久好久,我以為他不會再抬頭,讓我最後看看那絕美的容顏,那天下無雙的“花容”。

我已喊不出他的名字,因為所有的淚水全部堵塞在了咽喉,哭已無望。

毒藥已經起作用了。

他用雙手撐著地麵,喉嚨裏傳來汩汩的響動,然後是雪地裏——此時已積滿了厚厚的雪,白雪皚皚,一望無際,他的血滴在雪上,一滴一滴,一朵一朵,像瞬間開滿大地的血色薔薇,是刺目的猩紅,又是絕美的江山圖畫。

然後,他拚命昂起了頭,臉的底色是慘白,其餘卻上了顏色,紅豔不可方物,像夜色裏涕血的杜鵑,為愛而悲啼的可憐生物。

他的臉到處橫陳著血色的河流,淹沒了他本該明朗的表情,可我知道,那是最溫柔最動情的他,他轉向我,言語像開在柔軟唇峰上的花——

“小奴才……告訴……我……你的……名字……”

“臨風,臨風……”我驚惶無措著,隻知喚他的名。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執著地問。

“……我,我叫……六月……我娘六月生下我……那時的天氣好熱……她遭了許多罪……便叫我作……六月……我叫六月……我叫六月……”

我淚如泉湧,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嘔出更多的血,卻束手無策。清醒地意識到,這次不是玩笑,不是陰謀,我的愛,惟一的愛,正慢慢死去。

“嗯……六月……好聽的名字……隻是……你忘了自己的姓……你姓江……姓江……”在漫天冰凍的血色中,他的笑異常溫暖,猶勝春日。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脫了陸祈雲的手,或許根本是他也被撼動,刻意失了手放我去見他最後一麵。

雪地裏滿是我滾爬的淩亂痕跡,“臨風!臨風!”

我忘情所以的撲入他的懷中,用衣袖去擦他臉上的血,他是個清俊潔淨的人,如何允許被汙染了容貌?

我擦拭著,努力擦拭著,可就像我留不住他逐漸消逝的生命,那些血跡越來越多,怎麼也擦不完,也許是心中最重的傷口,永無愈合的寧日。

“別……擦……了……”他再度吐出了大口鮮血,連我一並染上,然後虛弱地環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記得……你對我……說過……愛?”

我渾身一顫,哽咽著:“嘴上沒說,可是在心中說了一千次、一萬次!我愛您少爺,深深愛著您,六月愛您,很愛很愛……很愛很愛……”我將頭埋進他的胸膛,滾熱的胸膛。

他微微歎口氣,淺淺一笑:“唉……我好像……還是沒還得清……”

抬起手指,拂了拂我臉上的淚:“放心……我死了……他就不會……殺你了……”

“我不要你死!讓他去殺好了,讓我去死!”在他的懷裏,我像一隻雛鳥,沒有了母鳥的庇護,隻能抖成一團。原來,在他麵前我永遠都不會有勇氣,愛他也好,恨他也好。

“……隻能是……一次……隻說……一次……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