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馮鈺,不喜歡黑夜,也不喜歡暗色,但現在的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把自己隱藏起來,沒有人注意的感覺。
沒有人注意,他也就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少有的一點幸運,馮鈺直到回到客棧也沒遇見盤查的兵卒,長隨等在房間裏,一看到他回來,才放鬆的心情轉瞬又提了上去,主子這臉怎麼回事?出了趟門,一兩天不回,一回來就破相了?
“我還沒死,也沒缺胳膊斷腿,做個哭喪臉給誰看。”
馮鈺板著臉斥了句,說得長隨灰撲撲連忙應是,低了頭不敢再看主子的臉,迎著馮鈺進屋,跟在他身後,探探門外有沒有人跟著,再把門從裏麵拴上。
長隨給主子倒了杯茶水後就退到他身側,稟告他在雍城探到的一些事,以及尚京那邊傳來的一些消息。
馮鈺聽到有關魏家的事,握著杯子的手僵了一下,險些沒拿穩,聲音也更沉:“世子也離京了?”
魏四常年在外遊曆,少有回來,去到哪裏都不稀奇,雙胞胎已經在朱府住著了,還有兩子和一個嫡孫,要是全都走了,一個男主人都不在,那就極不正常了。
“世子是後麵走的,據說世子夫人的母親染了重病,沒多少時日了,世子就陪著夫人出京回娘家了。”
魏世子也確實在往嶽父家的方向在走,跟老國公他們不是一條道。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兵馬司沒有報給父親?”朱鈺話裏難掩不滿。
長隨聲音愈發小了:“他們都有通行公文,沒有理由去攔,再說畢竟還有個太子妃。”
朱鈺打翻了茶水,倏地站起:“是沒理由,還是沆瀣一氣,有意放人出去,父親不是自詡穩操勝券,尚京早在他的掌控之下,那為何會有這麼多漏網之魚,到底是底下人陽奉陰違,還是父親思慮不周?”
男人滿腹的意見,早就壓不住,經這一事,更是全麵爆發。魏家隻是個沒權沒兵的閑散公爵府,算不得什麼,可換成一個有實權的重臣,就這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離開了京,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長隨隻是個傳信的下人,被主子無故遷怒,心裏也委屈,但又說不得,隻能把腦袋壓得更低,任由主子發火,半句話都不敢再提了。
馮鈺發了一通火,心裏舒坦了點,複又坐下,喝了口水,再道:“你多安排幾個人,扮成販夫走卒,接下來幾天,就在朱府附近擺攤,盯緊了進出的每個人,仔細點,不要被人發現了。”
“是,小的這就去辦。”
隔不到一天,下榻在路上某驛站的魏亭收到了晏隨的密信,信上很簡短的幾行字,要他們直接去袞州,不要到雍城,全湊在一起,易出事。
魏亭沒有遲疑,到父親房間把密信給他看,魏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看完就撕了往魏亭臉上丟。
子女就是前世的債主,今生找他要債來著,一個比一個不聽話,小九何時跟晏世子扯上的關係,還有這個最不孝的四子,竟然把他弄暈帶了出來,手頭要是有鞭子,早就把這混賬兒子抽死了算。
抽不死,也要打殘。
魏亭下手時就已做好了被父親痛揍的準備,所以魏良如何惱他,他也不在意,隻說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京中什麼形勢,父親心裏有杆秤,錦鄉侯野心昭昭,容不得異己,倘若他哪天找上您,要您一個態度,您真的願意迎合他?您不想違心,卻惹惱了他,他遷怒下來,整個國公府都要遭,您不顧自己,總要顧顧祖母和年幼的孫兒,倘若魏家因您的遲疑不決而遭到滅頂之禍,你如何去見九泉下的祖父和曾祖父他們---”
“夠了,我要做什麼,還用得著你教,不要以為在外麵賺幾個銀子就體麵了,就真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