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更更聲敲過了,四周又恢複了寂靜,就在之時,不知何處傳來了隱隱的樂聲,院外的人不由得激動起來,有幾個不禁低聲叫道“來了來了”。不過片刻,那樂聲已由遠處飄近了許多,眾人聽得更是分明,不過依舊分辨不出來自何處,隻覺得仿似從空中雲端飄渺而來一般,樂音又動聽祥和宛如天籟仙樂,院外一幹人等盡皆沉浸其中,如癡如醉。

不知從何時起,小院籠在了一片柔和的七色祥光之中,而院中那株牡丹卻慢慢散出了白光,當整株牡丹都籠罩在了朦朧的白光中的時候,小院中的七色祥光已是淡去了。人們隱約看見那白光中牡丹最高的枝頭上幻出了一個花苞,而那個花苞正在慢慢地綻放,它綻放地如此之快,在花朵盛開的瞬間,院外的人們不約而同地讚歎著這樣一份以前從未在如此短的時間裏感受過的如此與眾不同的美麗。那是一朵花心有著碧玉般顏色,漸變到邊緣成了純白顏色的牡丹,層層疊疊的花瓣優雅地綻放著,在這個家家戶戶都種著牡丹的洛城,卻沒有誰曾見過這樣一朵可以用優雅來形容的花。

就在眾人還在驚歎著的時候,那牡丹卻慢慢旋起,花朵慢慢飛起同時也越變越大。在那花朵升到半空,開始落下的刹那,那層層疊疊的花瓣輕輕旋成了淺綠的衣裙,白色的紗衣,還有那衣袖半掩住的絕色容顏。翩然落到地上的仙子,在樂聲中開始長袖輕舒,飄然而舞,那優雅曼妙的舞姿讓人好似置身夢境之中。這樂聲,這舞,這仙子,皆是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呐。

一曲一舞終了,那仙子輕拂了長袖,拖曳著逶迤在地的長裙,緩緩轉身走向了那株牡丹,隨著透體而出的瑩瑩白光漸盛,她的身形漸漸變得虛幻起來,終是消失在了那株牡丹裏,而籠著牡丹的柔柔白光也是漸漸暗下,終是不見一點光亮,這小院也又恢複成了平常模樣,在夜色中寂靜著。

從眾人聽到樂聲起,到這刻,算來不過半個時辰,對看到了適才小院中這一番異象的人而言,他們就如同做了一個華美的似真似幻的夢,而這一刻,就是他們夢醒之時了。不過顯然他們還不願從那美夢中醒來,又過了良久,這院外才如炸鍋般熱鬧了起來。院外的人熱切地談論著適才所見的,漸漸散去了。

楊戩三人靜立在樹上,看著院外的人三三兩兩的離去,直到走得一個也不剩的時候,才從樹上飛身而下,到那牡丹旁站定了。

哮天犬回頭看看那緊閉的房門,不由對楊戩奇道:“主人,那小子睡得也太死了,這麼吵都沒出來看看。”

楊戩未理會他,隻側頭對琅玥說道:“小狼,你既然擔心她,就叫她出來問問吧。”

琅玥心中暗暗又駁了句,我才沒擔心她咧,不過還是走上前去,朗聲叫道:“冰玉姑娘。”

這次冰玉現身得很快,琅玥話音剛落,她已出現在了楊戩三人麵前,她見了楊戩他們,微微欠身施了一禮,說道:“冰玉見過三位,不知三位喚冰玉出來,所為何事?”

琅玥轉到她麵前,清聲說道:“不為其他,隻是奇怪姑娘為何要做此等驚世駭俗之事,所以請姑娘出來問個究竟。”

冰玉看了琅玥,淡淡說道:“冰玉自知此舉實有不當,不過也確有不得已的理由。”

琅玥看入她的眼睛,隻見鎮靜和決然之色,便歎道:“究竟是如何不得已的理由,讓你甘願冒著被發現身份的危險,做出這等事?你難道就不怕引來那些除魔衛道之士?”

冰玉聽她此言也是出自肺腑,不由得心生幾分感激,慢慢說道:“冰玉也顧不得著這許多,隻盼心願達成,就算招來禍事,冰玉也是甘願。”

琅玥聽她說得決絕,便問道:“不知冰玉姑娘可否說與琅玥聽聽?”

冰玉看了她片刻,輕笑一下,說道:“說與姑娘聽聽自是無妨。”

冰玉的視線越過琅玥的肩頭,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了。

那貨郎名叫孟平,冰玉兩年前被他帶回家中,就種在了這小院中,兩年來孟平一直細心照料著這株莖斷根損的牡丹,冰玉才又有了今天這般模樣。冰玉自然對他心生感激,未免露了身份,平日裏隻悄悄地幫他做些縫縫補補的事情,聊作報答之意。

一年前的一天,孟平認識了一個心儀的姑娘,冰玉猶記得那日孟平回來以後,帶了點異樣興奮的神情對著牡丹說起他遇到一位名叫婉清的姑娘,那姑娘相貌清麗脫俗,舉止文雅有禮,他似乎對那位姑娘一見傾心了。

後來孟平得了消息,那位婉清姑娘卻是鳳舞閣的清倌,他便特意去買了身幹淨長衫,去了鳳舞閣。可他帶去的錢雖是幾個月的積蓄,卻也僅僅隻夠讓婉清姑娘陪他坐上半個時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