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文正想到陳嘉鴻也是路過山東才到的京城,急忙抓起表哥的手,把脈象探了又探,又仔仔細細觀察了他的氣色。

“哥,你近來可千萬多加防範,盡量不要再外用餐,少出門,碗筷要自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了,你可真是越來越像姑丈了!好歹我也算半個郎中,曉得了!走,陪哥哥去泡個澡,急著趕路,身上都快生虱子了!”

披著袍子,坐在濯清池的溫暖的雅閣裏,陳嘉鴻輕輕的梳理著文正的頭發,周文正滿腔酸楚,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又不敢開口說一句,有些事,他想自己扛,守口如瓶是保守秘密最好的策略。。

站在文正身後的陳嘉鴻一臉悲痛隱忍,文正看不到自己頸背後的淤紫的痕跡,給他挽發的陳嘉鴻卻看得清楚。

以陳嘉鴻對文正的了解,之前他的不告而別,絕非自願。今日重逢後他神色中難掩的沉重,和現在一反常態的沉默,都說明了他的身不由己。

藥鋪裏那院子裏的擺設和用度,絕不是一個王府禦醫能享有的,文正一向對身外物漠不關心,對一切渾然不覺,可卻瞞不過火眼金睛的賈老板。譬如那隻沒有一絲雜質,隻有帝王將相才有資格擁有的羊脂玉熏爐;譬如那杯產自丹山碧水的“晚甘侯”,一年不過一兩斤的產量,就算是一般的王公貴族怕也是千金難求;譬如……

陳嘉鴻認識的一個朋友,砸了幾千倆白花花的紋銀,賣了個小倌,像個祖宗似的供在府裏,還花重金請了專人來調/教,不過是指望他能在齊王南巡的時候派上用場,朱祁貞好清秀文雅的少年;朱祁貞喜歡把他看上眼的物件收羅到王府裏,這些物件有物也有人……這些在陳嘉鴻的圈子裏,早不是什麼秘密。

那鋪子裏的人喊文正的是“周先生”而不是“文先生”。

周文正頸背後的痕跡,讓陳嘉鴻心中的最不堪的猜測落實了七分,這猜疑像塊巨石壓在他心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抱了最後一線希望,陳嘉鴻貌似無意的問

“文正,齊王對你好嗎?”

“啊?……齊王,他對我很好,不......不是,他很器重我,他欣賞我的醫術,他……”

周文正不擅長說謊,尤其麵對的還是陳嘉鴻,他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和心虛。就算不看文正的臉,陳嘉鴻都感覺到他的僵硬和緊張。陳嘉鴻仰頭閉上眼睛,滿口苦腥。若文正否認,那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他承認了,承認的這麼心虛。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足在水深火熱裏受煎熬,自己卻無能為力,陳嘉鴻恨自己無能。看著周文正強顏歡笑,咬牙苦撐,陳嘉鴻心痛的如刀在戳,既然文正不想讓自己知道真相,那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

陳嘉鴻幫周文正把頭巾紮緊,係好,用梳子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眯眯的說

“好了!”

“我明日要到戶部核對官文,領了文書,一切順利的話,三日後就要動身返程了。”

周文正騰的轉過身,眼中的失落無以複加“三日後就走?”

“文正,哥發誓,日後一定帶你離開京城。”

“嗯?”

“沒什麼,好久沒吃文正做的點心了,趁哥哥還沒走,給我蒸屜包子吧,我想吃牛肉餡的。”

今日齊王府裏的人和來齊王府的人都比往日格外加了三分小心,因為今日的齊王殿下,心情很不好。不但臉色陰的慎人,脾氣也格外的尖酸刻薄,整個就是一被捅了的馬蜂窩,見誰蟄誰。

戶部的張大人倒黴,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