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外麵一直還在下,但聲音轉小了,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窩棚遮擋的緣故,還是雨勢確確實實的減弱了。
隻是相比雨聲和不遠處的流水,顯得山林更靜了,沒有人煙的寂靜。
陸東好像很疲累,低著頭正抵在旭宸的肩窩上,呼吸之間噴到對方的皮膚上,讓旭宸覺得他的呼吸有點燙,有點癢,帶著一點無意的情色,但更多的是安心。
“你覺得冷麼?”旭宸開口,聲音裏還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陸東抬起頭,微微換了個姿勢,伸手摸了摸旭宸身上,入手一片溫滑細膩,略帶潮濕,“你冷了?”
陸東在探他體溫的同時,旭宸也能感覺到陸東的手溫比自己的體溫高,他難道在發燒?“你腿上傷口沒有清洗,我怕傷口感染引起發燒。”
“嘁!這點傷!”
陸東言語之間,似乎很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旭宸能感覺到陸東身上的顫栗不斷,如果不是冷的,那自然是疼的,或者兩者都有。原本綁傷口的白棉背心早就被血浸透了,某人毫無疑問的在死撐,隻是如今他們這副慘樣,陸東不死撐又有什麼辦法?
蓋在旭宸身上的外套已經沒有那會兒那麼濕了,旭宸扯下來與陸東身上那件薄的交換了一下,在對方抗議前,開口轉移了注意力,“我們聊聊天吧。這樣時間可能不會那麼難捱。”
“聊什麼?”
“就聊……為什麼你總能把上千塊的襯衫穿成跟地攤貨一個檔次……”
陸東就勢咬了眼前的細白頸子一口,他就知道這破孩子嘴裏從來吐不出象牙。
……
“……靠山吃山,挖礦換錢,所以,我家就是人們口中說的那種暴發戶,窮得就剩下錢的那種。”陸東講家裏的發家史,講到最後不由得撇撇嘴,“我都不知道等有一天山被挖空了,他們還怎麼辦。”
“那你畢業後要回家子承父業麼?”
“遲早得是吧!”陸東有些認命,“你知道麼?我爺爺有七個孩子,加上我這輩的堂兄弟姐妹,隻有我一個人讀完高中,至於大學……往上數幾百輩子,我也是陸家的唯一一個‘秀才’。我爺爺那人特別厲害,大家都怕他。他指名說等他死了,我就是下一代主事,不服從的全部逐出家門上街討飯,我那些叔叔姑姑們,連大氣都不敢出。”陸東想了想,又沒出息的加上一句,“我也不敢反對。”
陸東看旭宸終於露出一點笑意,感覺心裏就好像找到了一個依靠,也不再那麼緊繃,那麼擔心害怕了,“好了,該換你說你家了。”
“其實,我覺得要是你爺爺碰上和平年代有機會讀書,才華肯定比你高,也不會一輩子守山吃山靠挖礦起家了。”旭宸一想到自己家,“東哥你看新聞頻道麼?”
“偶爾,我不喜歡看新聞,還有什麼政治之類的。”陸東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怎麼了?”
“那我說了你也不知道!”旭宸聳聳肩,“我爸媽他們是搞新聞的,我爸叫季朝,我媽叫文心。”
“什麼?”陸東張大了嘴,那,那可是名人哪!新聞頻道裏,文心的名字時常都在幕後工作人員表的第一第二排明晃晃的掛著,季朝更是家喻戶曉的時事評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