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裹緊了衣服和帽子,手中握著熱騰騰的水壺,抵禦著瞌睡的進攻。
其實這個時候的大海是非常美的,因為天空晴朗,月亮又大又圓,所以在黑色的海麵上投射出璀璨的銀色的光,並且隨著波浪碎裂成一片片的魚鱗狀。海水嘩嘩地拍打著船身,和著澎湃的節奏,顯得輕鬆而愉悅。
在‘暴風女神''的船頭,菲彌洛斯坐在神女斯特芬塑像的頭上,讓海風吹拂著自己的頭發。
"今天為什麼沒有在國王陛下送別的時候出現?"克裏歐?伊士拉站在妖魔貴族身邊,輕輕地問道。
"您的意思是我為什麼沒有像個忠誠的奴仆那樣隨侍在您的身後?"菲彌洛斯笑了笑,"不,主人,我除了要找吃的,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噢?"遊吟詩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陶罐,塞到妖魔的手裏,那是一個溫熱的酒壺,上麵的泥封還沒開。
菲彌洛斯接過來,拿在手上晃了晃:"主人,是為今天不尊重我的那聲口哨道歉嗎?"
克裏歐沒有回答,隻是把自己那罐揭開,喝了一口。
妖魔貴族對他的沉默沒有表示不滿,他伸直了腿,看著下麵翻著泡沫的浪花:"變成鷹可以高高地盤旋在人類的頭頂,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你看到了什麼?"
"噢......您還是知道我的意圖了,真有默契,主人。"
"你飛起來可以看到整個港口。"
"嗯,是啊,所以看到了來送別的可不單單是你救回來的人和國王陛下。"菲彌洛斯把身子朝遊吟詩人傾斜了一些,"猜一猜在那些貨物和商船的縫隙裏還有誰看著你們?"
"難道不止一個人嗎?"
"嗯,至少我看到的不是一個,在不同的地方至少有三個。"妖魔貴族喝了一口酒,"他們穿得很嚴實,其中還有帶著麵紗的,也許是個女人。"
遊吟詩人看著海水的波紋,陷入了沉思。
月亮升到了天空最高的位置,午夜時分的大海顯得更加安靜了。銀色的清輝也落在克裏歐?伊士拉墨一般的黑發上。他閉著眼睛,用手指揉著眉心的位置。
妖魔貴族看著他因為月光而變得雪白的額頭,忽然翹了翹嘴角,然後從女神塑像的頭部挑到甲板上。
"回去睡覺吧,主人。"他拉住了遊吟詩人的胳膊,"現在您想什麼也沒用,要知道那些人是誰,得等我們活著回到薩克城才知道。"
克裏歐睜開眼睛,明白妖魔貴族說的非常實在。他默默地和他朝船艙走去,似乎又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道:"菲彌洛斯,今天我希望你來到船長室,並不是要--"
"侮辱我?"妖魔打斷了他的話,"別介意,主人,其實我不會生氣!所有的正常人都懼怕妖魔,不是嗎?不過那個船長我可真的不喜歡她,她太老了!不光是她的外表,"菲彌洛斯點點了自己的頭,"我的意思是這裏,她也許在將來會讓您覺得麻煩的。"
天幕盡頭 第二部 地下迷宮
(五 救援)
"暴風女神"號航行得很順利,整整一周,他們什麼問題也沒遇到。因為現在正是開春之後的平靜時期,沒有夏天那麼頻繁的風暴,壞天氣都很少。春天的暖陽和時刻都不停歇的海風把船平穩地送往西方。
科納特大公和米克?巴奇頓的暈船症狀在持續了三四天後逐漸緩解,他們開頭兩天吐得一塌糊塗,躺在船艙裏隻能喝水。不過等他們完全適應了海浪的顛簸以後,一切都變得有趣了。除了每天聽遊吟詩人講解妖魔的知識以外,那些關於武器和防禦機能的練習也必不可少,每個人都有事情做,這樣一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矛盾出現。
在航行的第十天,他們闖進了綠藻海--其實船是在綠藻海的外圍通宵等待,直到開始漲潮的時候才逐漸駛入了那片海域。
隨著太陽升起,海水越升越高,而"暴風女神"也像一把剪刀,慢慢地撕破海麵。這片海水和別處蔚藍的顏色完全不同,它是一種很深的墨綠色,上麵則因為陽光照射而呈現出淺綠,偶爾透過這層淺綠可以看到條條絲帶一般的綠色海藻隨著波紋舞動。海麵上□□著許多船的遺骸,有些露出船頭,而有一些隻剩下了桅杆。它們都是被綠藻纏住以後無法動彈,運氣好的船員也許冒險棄船後會被別的商船救走,運氣差的也許就死在了海上了。
能渡過這片海域完全是靠克羅維?芬那船長,當她站在舵前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從船舷處看到的海上墓地足夠讓嘰嘰喳喳慣了的娜娜和傑德也閉嘴,老老實實聽從吩咐。
船從淩晨航行到中午,帆張得滿滿的,甚至連人工劃槳都用上了,在開始退潮的時候,他們終於駛出了綠藻海。
為此當天晚上乘客和水手們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來表示慶祝,不過克裏歐?伊士拉注意到,芬那船長並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
"這裏隻是小問題,隻要把握好出入的時機就可以了。"女船長在僻靜的地方對遊吟詩人說,"倫德卡加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們所有人好好配合,也許真的闖不過去。伊士拉先生,在接下來的一周內,還是好好地儲備體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