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木頭被水浸濕後的特有的味道,而前方就是一覽無餘的大海。頭上的天空中傳來鷹的鳴叫,遊吟詩人抬起頭,看到黑色的鷹掠過‘暴風女神''的上方。
"伊士拉先生!"一個亞麻色的腦袋突然從船艙裏冒出來。
克裏歐向他點點頭:"大公殿下。"
科納特大公興奮地跑過來,向羅捷克斯二世鞠躬行禮。國王為他拍了拍短衫上的灰土,叮囑道:"一切要聽從伊士拉先生和芬那船長的安排,別冒冒失失的。叔叔那邊我已經讓西爾迪?恰克隊長回去告訴他了,他讓你記得給他帶紀念品哦。"
青年貴族有些感激地點點頭,再次向堂兄低下頭,然後對遊吟詩人說:"伊士拉先生,赫拉塞姆隊長和甘伯特大人都在船艙裏整理行李,哦,對了,還有人來送您!"
他朝船艙裏叫了兩聲,然後一個淺棕色的孩子就從梯子下麵跑出來。
"伊士拉先生!"索普?赫爾斯大聲叫著向遊吟詩人跑過來,他完全沒注意旁邊的國王,一下子就抱住了克裏歐的腰。
孩子小小的胳膊讓克裏歐感覺到了輕微的壓力,他摸了摸索普的腦袋,問:"你怎麼了來了?"
"殿下說您要出遠門了,所以我來送送您。"男孩兒抬起頭來看著他,"伊士拉先生,您要去哪兒?還回來嗎?"
遊吟詩人想了想:"嗯,是要到一個比較遠的地方,也許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回來。"
"那太好了。"索普高興起來,"我還真怕您一下子不見了。"
克裏歐搖搖頭,又歉意地朝國王一笑。羅捷克斯二世做了一個"隨意"的手勢,然後向船頭走去--女船長正在那邊束手而立,看起來似乎在注視著船員的工作,實際上從國王上船起就等待著他的檢查。
大胡子卡頓也從船艙裏出來,他氣喘籲籲,還提了個空籃子:"伊士拉先生,聽說您要和大公殿下一起出海,我給您做了一些幹糧。是蜂蜜餅,您會喜歡的。"
"啊,那個呀,是很不錯,可以儲存很久。"遊吟詩人向他表示了感謝,同時叮囑他好好照顧索普,"能在大公殿下的別館繼續工作,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對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該讓索普去上學。"
"我會的,"大胡子拍著胸脯保證,"現在我就當他是我的親生兒子!伊士拉先生,我們會好好活下去的。無論如何......我、我和索普一直都感激您,是您救了我們......謝謝、謝謝......"
這個男人的眼睛裏露出真誠的淚光,而小男孩兒也抬起頭看著遊吟詩人,輕輕地說:"一路順風,伊士拉先生,等您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寫字了。"
克裏歐微笑著點點頭,不知道是相信索普的話,還是對這個孩子作出承諾。
"好了。"科納特大公拍拍卡頓和索普的肩膀,"你們回去吧,等一會兒就要開船了。"
沉重的鐵錨被吊出水麵,四角風帆升起來,"暴風女神"緩緩地離開了帝都薩克城的港口。克裏歐?伊士拉、格拉傑?赫拉塞姆、祭司甘伯特、莉婭?希爾、米克?巴奇頓和科納特大公,還有克羅維?芬那船長,都站在船舷處,向著碼頭上的羅捷克斯二世告別,甚至連娜娜和傑德都站在後麵,乖乖地沒有說話。但是跟大家有所不同的是,遊吟詩人更多地把目光集中在國王旁邊的那兩個人身上,矮小的男孩兒索普和大胡子卡頓。
這兩個活生生的人拚命地朝他揮手,索普甚至不斷地跳著,似乎這樣能讓自己顯得高一些。克裏歐的心底湧起一股久違的暖意,那是一種突然看到種子開花結果的感覺。他第一次感覺到,在法比海爾村能將他們救下來,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而現在他要去做的事情,其實可以救更多的人,那意味著將要殺死更多的妖魔......
克裏歐昂起頭來,看到那隻盤旋的黑鷹隨著"暴風女神"慢慢地朝無邊的大海飛去。
大約兩個小時後,用軍艦改裝的商船徹底駛離了薩克城所管轄的海域,除了水手,所有的人來到船長室第一次認識彼此。
"我們的路線大致是這樣的。"克羅維?芬那船長將巨大的海圖懸掛起來,"從薩克城到瑟裏提斯的航路很少有人走,因為中間有兩個比較危險的地段,如果繞行就得多花費半個月的時間,如果我們闖過去,整個行程就隻有一個月零二十天左右。要是海洋之神努爾多保佑我們一直順風的話,或許一個月就能到了"
"危險的地段?"科納特大公問道,"芬那船長,可以具體解說一下嗎?"
女船長在一個凹陷的海岸處點了點:"這裏是‘綠藻海'',隻有漲潮的時候全力通過才行,落潮後就很容易被海藻纏住,走不動了。"她的手指又朝前麵挪動了一些:"這個地方是倫德卡加,布滿了暗礁,而且風浪特別大,如果稍微不小心,就會把船撞傷、進水。但是如果真的需要縮短到瑟裏提斯的航程,那麼我也有把握試一試。"
青年貴族點點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