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更新TXT好書請關注,請訪問
停雲歌(盜墓筆記同人)
作者:小謝清發
良朋悠邈,搔首延佇
這裏天黑得早。站台上唯一的一盞電燈光線昏黃,照著地上未融盡的殘雪和印在泥濘裏的腳印。三月將過,在這北方的邊陲小鎮,冬天還未徹底離去,夜來寒意依然料峭。從省城開來的火車在此稍作停駐,長鳴一聲又沒入了深邃的黑暗。
鎮上的招待所就在車站對麵,同是四十年代偽滿時期蓋的二層小樓。門房老頭戴著老花鏡,湊在燈下把一張皺巴巴的介紹信翻來覆去看了三遍,任憑小窗口外的旅客來回跺著腳,把天氣抱怨個溜夠,才慢慢地從抽屜裏拿出鑰匙:“107是個四人間,就這屋還有空床,湊合一宿唄?”
“你這地連暖氣都沒裝,生意還這麼火啊?”旅客趴在窄窄的窗台上填住宿單,對他這麼一個身材超乎尋常魁梧的人來說確實挺費勁的,“一屋的都誰呀,有女的不?”
“都大老爺們,一瞅就是上蘇聯倒騰買賣的,別尋思美事了。”老頭又核對了一遍住宿單,收了房費,才披上大衣,拿著手電從屋裏出來,“跟著過來吧,走廊燈壞了。”
房間不大,窗子朝南,靠東西牆各放著兩張床,被褥居然還算幹淨。屋正中一個磚砌的爐子,上麵坐著個盛著水的搪瓷臉盆,蒸出濕漉漉的水汽。先住進來的兩個人圍在爐邊抽煙,聽到門響一起抬頭望過來。這兩人和後進來的這位大塊頭年紀相仿,都在三四十歲上下,一個剃著平頭,舉止頗為精幹;另一個架著墨鏡,一臉和氣的笑。
好巧不巧,新來的旅客剛把行李放下,電燈一下就滅了,滿屋隻見煙頭明滅的紅光。
“操,又停電了。”門房老頭折回來,從大衣口袋裏掏出半截蠟燭,看來是早有準備,“你們可注意點,別整著火了。前年那人叫啥玩意來著,一唱歌直得瑟頭發那個,唱了個一把火,大興安嶺都著上了。”
三個旅客都笑了,待門房老頭離去,氣氛也活絡了些。後進來的胖子從旅行袋裏摸出幾小瓶二鍋頭、兩包在火車上買的花生和朝鮮明太魚幹,三人呷著酒寒暄一番,聽到牆上掛的一隻鍾才鐺鐺地敲了八下,不禁感歎北邊就是天短夜長。這幾位顯見都是走南闖北慣了的,雖素昧平生,相互也不見外,很快便聊得投機。
“聽老哥您說話,也是北京人?”戴墨鏡的旅客彈彈煙灰,向胖子問道。
“讓您笑話了,咱老家真不在皇城根兒。十七歲來的北京,琢磨混口飯吃,二十來年也沒混出個名堂,這不,正琢磨掙點老毛子的錢。”
“喲,這可巧了,您十七歲來的北京,我十七歲走的。跟外麵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聽您這京片子心裏真舒坦。”
“您說的是,北京的好處咱說不上來,但就是處處讓人覺著舒坦。可有兩樣咱還沒福消受,一樣豆汁兒,怎麼喝都覺得是泔水味;一樣就那京戲,敲鑼打鼓的,誒喲,吵得人腦仁兒疼。”
“說句冒犯的話,那是您沒聽到好的。”墨鏡旅客淺淺抿了一口白酒,望向結滿了冰淩的窗子,開始了他的講述。
漆黑的夜裏,清雪飄落下來了。
我算是老北京人了,旗人出身,擱百十來年前也是個世襲的驍騎校。民國以後鐵杆莊稼沒了,家裏就靠吃祖產過活。我父親一輩子沒個正經營生,擺起譜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我打小跟怹那學來的,都是些不能當飯吃的玩意,什麼養鴿子,鬥蛐蛐兒,票戲,看古董……
(胖子插話:“會看古董好啊,您靠這個不得發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