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傅晚亭和他一樣來晚了,什麼都沒得吃,心中不由大快,一時間連肚子裏的饑餓感也去了大半,幸災樂禍道:“是嘛,我家養的豬吃食的時候也是這麼搶的。看來你是久經考驗了,喝西北風的滋味不錯吧?”
雖然眼下他自己也很有可能要喝西北風,但有傅晚亭這小白臉陪著,感覺竟比吃了山珍海味還要滿足。
立即就有個招風耳的小鬼拍著桌子叫道:“小屁孩兒,你罵誰是豬?”
安小滿寸步不讓,“誰搶誰就是!”
招風耳氣得耳朵直抽,正待喝罵,傅晚亭擺了擺手道:“行了,吃你的吧。”
招風耳憤憤地剜了安小滿一眼,狠狠一口咬掉半邊雞腿。
這時,廚房角落裏無聲無息飄出一個人來,四十開外年紀,身量中等,其貌不揚,麵無表情,用低沉清冷的聲音喚道:“公子。”
安小滿嚇一跳,這人是鬼麼,怎麼進屋這麼久他都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公子?叫誰?
傅晚亭應道:“陳伯。”
陳伯提著一隻食盒到了桌邊,打開來一樣一樣往外拿,有一大碗白花花軟糯糯的米飯,一盤紅油淋漓的雞鴨肉拚盤,一盤青翠欲滴的清炒蕨菜,以及一碗飄著蔥花的清亮雞湯。
將碗筷擺放齊整後,陳伯又道:“公子請慢用。”
聲音雖然沒有一絲溫度,但態度卻十分恭謹。
安小滿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不是吧,這死氣沉沉叫什麼陳伯的專門給傅晚亭留了飯菜?那他的呢?
桌上老小五個鬼對剛才一幕似乎見慣不怪,沒有半點意外表示,自顧自吃得歡暢。陳伯跟一尊石雕一般負手站在傅晚亭身後,從始自終都當安小滿是空氣。
不是吧,連一個燒火做飯的廚子也敢跟他擺譜?安小滿心裏翻江倒海巨浪滔天,難怪傅晚亭剛才看到桌上淨光溜溜的菜盆沒有半點怨言,原來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啊!虧他剛才還看笑話一般惡意詢問傅晚亭西北風的滋味如何,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看了笑話需要喝西北風的那一個。
這死小白臉一定是故意的!
傅晚亭道:“陳伯,你也去吃吧。”
“是。”陳伯又悄無聲息退入廚房的陰影裏。
欺人太甚!安少爺血液裏的乖戾因子騰地一下燒起來,上前就要掀了飯桌,不讓本少爺吃是吧,那大家都別想吃了!
還沒等伸手,傅晚亭溫言道:“六師弟,我這份分你一半好了,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我讓陳伯幫你把飯菜留出來。”
安小滿很想不屑地呸一聲,再高傲地昂起頭來說本少爺才不要和你這小白臉吃一個碗裏的飯,奈何肚子裏先不爭氣地大聲哀鳴起來,使得這句話怎麼也沒底氣說出口,卻又不想就這樣領傅晚亭的情,左右為難下又羞又惱,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最討厭的人
傅晚亭笑笑,從桌上取了一副幹淨的碗筷撥出一份飯菜。
安小滿刹那間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旋即又發現自己這反應很不對勁。自從上山以來,他對上傅晚亭就總是處於下風,明明怎麼看他怎麼討厭,無論他說什麼都想和他對著幹,但不知怎的總是稀裏糊塗地就聽了他的話順了他的意,真是莫明其妙。以前都是他讓別人吃癟,怎麼到這小白臉這裏情形就倒轉過來?這感覺實在太不爽了!
努力想要掙回些場麵,安小滿胸脯一挺理直氣壯道:“少來假惺惺的,什麼叫你這份?搞清楚了,這些吃的喝的本來就是本少爺帶上山的,我吃是天經地義,你吃就應該謝天謝地。”
不等傅晚亭作答,先前朝安小滿拍桌子的招風耳立即用啃幹淨的雞腿骨敲著飯碗陰陽怪氣道:“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大師兄,甭理這小子,讓他餓肚子去,過兩天他就老實了。”
旁邊一個白淨麵皮細眉細眼的小鬼接著冷笑:“少爺什麼的,最沒用了。”
另一個長相敦實憨厚的小鬼立即附和:“就是就是!”
安小滿七竅生煙,哇呀呀揚起拳頭就衝將上去,“老子跟你們拚了!今天不打得你們這幫窮鬼滿地找牙,本少爺就不姓安!”
離安小滿最近、看年齡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鬼一矮身讓過了安小滿來勢洶洶的一拳,然後腳下輕輕一勾,安小滿一個不察,很沒形象地“叭唧”一聲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