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反而讓人覺得憨態可拘。

拜完了師,又等下人將帶來的糧食與活禽分門別類放置妥當後,安大富覺得自己有必要立即下山離開了,否則多呆一刻隻怕會心軟把兒子又帶回家,因此丟下一句“小滿你好好跟師父學,爹有空就來看你,最多五年就讓你回家”,然後一咬牙一跺腳就坐上馬車匆匆下了山,看也不敢多看欲哭無淚滿臉哀怨的安小滿一眼。

別看安大富對這個兒子又打又罵沒有半分好臉色似乎挺絕情,其實寶貝得不行。他活了一把年紀,五十多歲了,大小老婆娶了一大堆,丫頭片子生了一大串,隻在四十餘歲才得了安小滿一個兒子,自然寵得跟什麼似的。

然而,嬌縱過度的不良後果隨著安小滿一天天長大日益突顯出來,不到十歲的孩子儼然成了興陽府的街頭一霸,整日帶著一幫家丁嘍羅招搖過市惹是生非,讓安大富頭痛不已。

若安少爺隻是禍害一下尋常百姓倒也罷了,安員外財大氣粗,隨便說幾句話或者花兩個小錢就能擺平,關鍵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什麼人都敢惹,興陽府有錢的有勢的人家得罪了一個遍,有一回甚至和高縣令家的小兒子打得不可開交。

高公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興陽府一向也是橫行慣了,他比安小滿大兩歲,又高又壯,胳膊比安小滿大腿還粗,奈何安小滿狡詐滑頭不按套路出招,拚著被高公子揍得鼻青臉腫,瞅空子狠狠一口咬在他肥厚的耳朵上,任兩邊家丁如何勸解拉扯也死不撒嘴。要不是人在附近的安大富聞訊趕來當機立斷一巴掌將安小滿扇暈過去,高公子肯定就成一隻耳了。

後來高公子是捂著血淋淋的耳朵一路號啕被人抬回家的,高縣令一見之下雷霆震怒,揚言要緝拿凶手嚴懲不貸。縣太爺很生氣,後果自然很嚴重,安大富隻是一介白手起家有錢無勢的富商,不得不腆著老臉天天上門賠禮道歉,白花花的治病銀子和各類珍稀藥材流水價不停往高府送,陸陸續續賠進去幾乎一半身家,才總算讓縣太爺消了怒氣不再追究。

經此一事後,安大富危機感暴漲,就怕自己還沒進棺材安家就被安小滿這小王八蛋給敗光了,因此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自己以往縱容無為的教子方針,開始對安小滿進行嚴加管束,還請了一大堆先生來教書講課傳授大道理,不料無一例外被安小滿打出門去。安大富雖然氣得吐血,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依舊收效甚微,不過他也狠不下心來真的把這混帳忤逆的小子怎麼樣,畢竟他活了一把年紀大半截身子入土了就安小滿這麼一根獨苗,還指望他為安家開枝散葉光宗耀祖呢。

無計可施下安大富找了街上的趙半仙為安小滿算了一卦,趙半仙雲山霧罩半真半假說了一大通玄的,從安大富口袋裏敲出十兩銀子,末了才表示富貴須向狠中求,必須得把安小滿送出家門曆練個五六七八十來年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保管他日後飛黃騰達安家興旺不衰。

趙半仙一番剖析說得安大富茅塞頓開,當詢問應該把安小滿送到哪裏曆練又再雙手奉上十兩銀子後,趙半仙隨手向東一指,說安少爺命中注定的貴人在千裏之外某座鍾毓靈秀的深山中隱居修行,必能馴服安少爺並化解其一身戾氣。

安大富隨後派人在趙半仙指明的方向和範圍多方打聽,周周轉轉來來回回尋覓比較了幾個月,最後把目標鎖定為南溪城外月見山的呂不平。據說呂不平為人挑剔擇徒極嚴,為顯示誠意,安大富咬牙整治了一份不菲的拜師禮,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親自跋山涉水將安小滿押送前來。

聽了呂不平一番神乎其神的高談闊論,又看了傅晚亭驚才絕豔的表現,安大富一百二十個滿意,鐵了心要將安小滿留在月見山上了。

隻可惜安小滿跟他爹的感覺恰好相反,之前見到留著山羊胡裝腔作勢故作神秘的呂不平就十分反感,隻覺得這老雜毛比他爹給他請的那些古板的老學究還要虛假還要討厭。等看到傅晚亭後,才知道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那小白臉嘴邊雲淡風輕的微笑簡直比十個高公子臉上加起來的橫肉還要可惡,而他老爹看著那小白臉就兩眼放光,好像他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兒子,而自己是路邊揀來的叫花子一般。叉叉他個圈圈的,我呸!

且說目送安大富坐著馬車下山後,安小滿倒也沒有繼續鬧騰,連眼淚也沒掉一滴,隻是對著山道上揚起的漫天黃塵吸了兩下鼻子。

呂不平板直了半天的脊梁終於駝了下來,伸手捶了捶背,對傅晚亭懶洋洋道:“這小子就交給你了,為師回房休息一下,晚飯好了叫我。”然後哼著小曲一搖三晃優哉遊哉地出了堂屋。

安小滿恨恨地啐了一口,就知道這老雜毛之前一直在做戲,可恨他那老爹豬油蒙了心被人耍得團團轉!事到如今安小滿也無可奈何了,從興陽府一路東來,他撒潑耍賴哭鬧裝死了無數回,都沒能打消安大富將他發配出家的念頭,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往好的方麵想,興陽府安小滿呆了十年已經玩膩了,能夠禍害的人也差不多禍害了一個遍,最初的沮喪和怨憤過去後,對未來的山中生活倒也生出幾分新鮮感和好奇心來。

至於讀書練功修身養性什麼的,見鬼去吧,他就不信他不學的話呂不平那老雜毛能把他怎麼樣。等過個三五個月他爹想他想得受不了,自然會派人把他再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