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任豪惡吏為爪牙,悉知民間銖兩奸。富人有小過輒收捕,沒其家。積貲數百萬,營別宅十餘所,莊園遍四方,勢傾天下。時嚴嵩父子盡攬六曹事,炳無所不關說。文武大吏爭走其門,歲入不貲,結權要,周旋善類,亦無所吝。帝數起大獄,炳多所保全,折節士大夫,未嚐構陷一人,以故朝士多稱之者。二十九年卒官。贈忠誠伯,諡武惠,祭葬有加,官其子繹為本衛指揮僉事。隆慶初,用禦史言,追論炳罪,削秩,籍其產,奪繹及弟太常少卿煒官,坐贓數十萬,係繹等追償,久之貲盡。萬曆三年,繹上章乞免。張居正等言,炳救駕有功,且律非謀反叛逆奸黨,無籍沒者;況籍沒、追贓,二罪並坐,非律意。帝憫之,遂獲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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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我這磨嘰的毛病是沒有辦法治了,sigh。)
水煮三國
二十七,水煮三國
嘉靖十九年。陸炳站在詔獄中的一囚室外麵。心道,自己雖掌了錦衣衛所,但錦衣衛屬軍職,裏麵輩份資格比自己長的大有人在,就算知道詔獄中冤情遍布,一時也沒有辦法施展。前些日子,陸炳便請朱厚熜下了一個“凡有事枉人冤,許通行奏”的旨意,這才有了借口可以大張旗鼓的整頓錦衣衛。
錦衣衛所內人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歸北鎮撫司所管,專管詔獄,緝拿審問。製造冤假錯案他們是行家,因此油水也很多。另一個部分歸南鎮撫司所管,負責侍衛,以及所裏的軍規軍紀,這部分與前麵比較起來算是一個清水衙門,但若不甘如此清水,要分北鎮撫司一杯羹也非常容易。南鎮撫司隻要猛揪住北鎮撫司的一個過失,再緊跟著窮追猛打,那麼北鎮撫司就會規規矩矩俯首聽命。至於錯誤怎麼追,這就用到錦衣衛所中的第三部分人,詔獄中的犯人。詔獄中的犯人以前必須是廷堂要員,盡管現在有些放寬要求,但依舊還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前些年首輔夏言還曾到此一遊,可見裏麵的犯人大部分不可以等閑視之。這三部分,看似北鎮撫司所最勇猛,如同曹營占著天時,皇上的命令在那裏,但剛則易折,厲則內荏,這裏的人員流動得最快。南鎮撫司如吳國占的是地利,關起門來它最大,順手整人的事情。陸炳也沒有少做,以前看到北鎮撫司有些冤屈實在不像話了,也會盡力出錢出力周旋。而詔獄中的犯人如同蜀,占著人和,廷堂上麵幾乎都是保全讚頌他們的人。整整一出三國演義,要在裏麵做到按先生說的“知行合一”,就得理清這裏麵的關係。
陸炳心道,自己現在是孤身一人在整肅錦衣衛所,如同關羽關羽千裏走單騎,要過五關斬六將,好在朱厚熜就在那裏支持著自己,總不會落得一個敗走麥城的地步。想到那個人的支持和期望,陸炳又不禁對自己微微笑了笑。
隔著囚室的木柵欄,可以看到其間有一位女子,盡管才十七八歲,但精神不振,神色枯槁,衣裳襤褸,看上去竟滿是死灰的氣息。她的名字叫李玉英,因為淫-亂的罪名被擬了秋後淩遲的重刑。供詞上寫著,與人通奸,欲謀害繼母。現李玉英寫了一份聲訴,道供詞她自己並沒有畫押,當時她已經暈過去了。然後又道,自己根本沒有通奸之實,而且謀害之事更加是子虛烏有。李玉英為什麼會在詔獄裏麵是因為她過世的父親李雄原是錦衣衛千戶,後來戰死沙場,而李玉英的弟弟因此襲了千戶的職位,偏偏過不了多久又忽然失蹤。因為一幹人等與錦衣衛有關,所以這個案子就發給了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