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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載壑為皇太子,封皇三子載垕為裕王,皇四子載圳為景王。詔起翟鑾為兵部尚書。

陸炳陪朱厚熜在乾清宮用了午膳。朱厚熜問道,“你去過廣西,可知斷藤峽那裏地形如何?” 陸炳道,“地形凶險,易守難攻。” 朱厚熜道,“那裏瑤民起義,內閣送來議程道打算派五萬兵馬去鎮壓。”

陸炳聽了之後,腦子“嗡”的一下,渾身失了力量。這些年來,先生王陽明的學院被封,學術被禁,而現在連先生用最後生命換來的戰果也沒有了。先生當時平斷藤峽亂匪的時候,身體已經很差,到了最後是被人抬著去指揮的。而今一切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朱厚熜看陸炳迷離的神色,轉念便猜到他在思戀王陽明,便道,“我不該問你,引了你的傷心事。”

陸炳道,“不,你該問我,你該問我斷藤峽的叛亂當年怎麼平的,你該問我先生安撫瑤民的策略是怎麼訂的,你該問我王學到底有什麼好。”

朱厚熜握拳用食指扣了一下桌子,輕聲道,“放肆。”

陸炳道,“放肆?我不敢放肆,從來就不敢。如果我真的放肆,我該問你為什麼全然否定先生治理瑤民的方案,我該問你為什麼認定王學是 ‘偽’學,我該問你到底對一個為國捐軀的老人有什麼樣的成見,這些年來,對他留下的東西,不斷的封,不斷的禁。” 朱厚熜輕輕歎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手勢,讓黃錦去喚人撤去午膳,道,“這些話,你不該講。”

陸炳冷笑一聲道,“你要傳杖嗎?我去領了便是。” 朱厚熜搖搖頭,看了一下陸炳,道,“第一,閩王學派之爭非我所能左右。你既然與俞大猷私交甚好,當知道他支持閩學。他在詔獄與別人辯朱子的時候,也沒見你有什麼反對的。第二,封禁的詔諭雖然是我下的,但從來不是我提的。大臣的奏疏和內閣的決議很多並不在我的控製之內。至於第三,我現在先不想講。你今天下午在這裏把《史記》第四十七卷孔子世家抄一遍之後,我再對你講。”(注:閩學就是朱熹老人家的學派。王學與閩學兩派之爭後來一直持續著。)

過了晌午,朱厚熜看著在一旁抄書的陸炳,心中暗歎。廷堂上麵大臣唇槍舌劍明爭暗鬥,看似學派之爭,其實又何嚐不是權利之爭。自己在中間也不過起一個製衡的作用,今天借東風去壓西風,明天采西風去鎮東風。陸炳受王守仁一年多的教誨,自然偏向王學一些,但因他從來沒有參加過學派之爭,所以也沒在意過。如今既然他提出來,也少不了勸他遠離這些學派之爭才是。

陸炳一直寫到日頭西斜,宣紙上搬出一個個蟻塚,方才抄完。拿給朱厚熜看,朱厚熜便道,“我有些問題考你,你去把裏麵的戒尺拿出來。”那戒尺還是以前朱厚熜派陸炳問案,察他績效時候備的。

朱厚熜問,“孔子周遊列國,多少人跟從?” 陸炳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各時不一吧,原先應該比較少,後來越來越多。” 朱厚熜拉陸炳的手過來,打了一下,問,“孔子有多少弟子?” 陸炳答,“三千有餘。但一開始,弟子已經沒有那麼多。” 朱厚熜又打了陸炳的手心一下,道,“我考你學問,你休要狡辯,好好回答才是。” 陸炳抽回自己的手,道, “好痛,下次輕一點。”

朱厚熜不理陸炳,又把陸炳的手給抓到麵前,道,“其中首領多少?” 陸炳遲疑了一下,道,“你這是什麼問題?《史記》上哪有這些?” 朱厚熜狠狠的打了陸炳一下,問,“精通六藝者多少?” 陸炳答,“七十二。有你這麼提問的嘛?”

朱厚熜繼續問道,“齊國緣何不用丘?” 陸炳道,“齊大夫欲害孔子。” 朱厚熜打了陸炳一下。陸炳道,“我明明答對了,你為什麼要打我?” 朱厚熜道,“師父賜,不敢辭,你沒有聽說過嗎?你隻管回答便是。” 陸炳故意撇了一眼朱厚熜,也不做分辯,任朱厚熜抓著他的左手。

朱厚熜問,“魯國緣何不用丘?” 陸炳答,“國君沉於女色。” 朱厚熜打了陸炳一下。

朱厚熜問,“初時,衛國緣何不用丘?” 陸炳道,“有小人進讒。” 朱厚熜打了陸炳一下。

朱厚熜問,“宋國緣何不用丘?” 陸炳道,“惡人當道。” 朱厚熜打了陸炳一下。

陸炳不待朱厚熜發問,搶著道,“鄭國因見識淺薄未用丘。丘居陳國三歲,但因思慕魯國離開。隨後衛國又因國君怠於政不用丘。蔡國因人陷害而未用丘。楚國因懼其賢能未用丘。魯國因季氏專美而未用丘。”

朱厚熜道,“炳子現在學問做得不錯嘛。不過,比小時候要奸猾很多了。”一邊說一邊又打了陸炳手心六下。陸炳瞪看著朱厚熜饒有興致的打他,也隻能一歎,故做生氣把眼睛轉到一邊。

朱厚熜道,“現在還有最後一問,你要好好回答。” 陸炳認命的衝朱厚熜翻了一下眼睛。

朱厚熜問,“武狀元,若我讓你去剿滅三千人亂兵,其實能人又七十有二,你需要多少人馬?” 陸炳一下子愣住。朱厚熜抓著陸炳打了三下道,“還不速速回答!” 陸炳歎了一口氣道,“你就算給我萬人,我也沒有辦法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