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2 / 2)

朱厚熜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回到自己的案台前麵,繼續看自己的奏疏。傍晚時分,晚霞燒得整個外麵都有些紅暈。黃錦進來問,“皇上,要不要傳一些吃的?”朱厚熜道,“好吧,你去端兩碗蓮子羹過來。”說完之後,朱厚熜心裏歎了一口氣,盯看著陸炳。陸炳覺得麵頰有些熱,於是抬頭看著朱厚熜。朱厚熜故意將眼光從下麵跪著的膝蓋移上去,然後再看著陸炳,眉毛輕輕的一揚。陸炳見朱厚熜這樣暗示,也不好再跪下去,於是也便站了起來。

朱厚熜道,“可以告訴我事情經過了吧。” 陸炳咬了咬嘴唇道,“我是故意的。” 朱厚熜問道,“你總有一點點合情合理的地方吧?” 陸炳道,“完全是我無力取鬧。” 朱厚熜道,“真的一點都沒有?” 陸炳道,“一點都沒有。”

朱厚熜歎了一口氣,道,“那我怎麼幫你?下屬侮辱上級,按律最輕的也要杖三十。” 陸炳道,“沒關係,三十杖,我還受得起。”朱厚熜看著陸炳,這半年來陸炳一直緊縮著眉頭,有時讓黃錦喚他來宮中,他總是愣愣的呆在一邊出神。現在倒見他眉腳舒展開了,也許打一架,對他來說是一件好的事情。朱厚熜想了一下,對陸炳道,“你跟我進來。”說完拉著他就到了屏風的後麵。

朱厚熜對陸炳道,“趴下。” 陸炳也沒有說什麼就趴在了床上。朱厚熜道,“你對首輔不敬,應杖三十。我來杖你可好?”說完,朱厚熜就寬了陸炳下麵的遮掩,然後把鎮紙拿在手上,先是啪啪啪的打了幾下。看到上麵有了一些粉紅色,像是羞澀的麵頰上靜靜的爬著了紅雲。朱厚熜又打了幾下,看到後麵就像一朵朵粉色的牡丹花,一開始是羞答答的花骨朵若隱若現的,然後慢慢抬起頭來,緩緩的綻放開來,最後連寫在一起成了一片粉紅色的海洋,色澤就像才露出貝殼的珍珠,柔嫩而且帶著生命的微紅。

陸炳趴著倒沒有痛的感覺,隻是有一點暖意,忽然又感到後麵涼涼的癢癢的感覺。有些奇怪,便回頭看,卻看到朱厚熜把手放在他的身後。陸炳問,“你幹什麼?” 朱厚熜沒有回答,反問道,“痛不痛?好像有一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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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搖搖頭,看到朱厚熜似乎很認真的樣子,有些想笑。朱厚熜看到陸炳臉上有一絲笑意,一邊心中甚是開心,這半年來還是第一次看他臉上有些笑,哪怕隻是淡淡的,另一邊卻故作嚴厲的道,“笑什麼笑,好好趴著挨打。”

陸炳又把頭埋下去。朱厚熜繼續打了幾下,就看到這片珍珠粉中點上一些朱砂的紅色,特別像是冬雪下的紅梅。朱厚熜又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語道,“為什麼不燙呢?”在朱厚熜記憶中自己唯一一次被打,就是自己後麵摸上去是燙的,於是他便把這個作為一個衡量的標準。

朱厚熜忽然覺得這個躺著的人有些抽吸起來,連忙問道,“你怎麼了。”原來陸炳不禁被朱厚熜的自言自語給弄得笑出來。陸炳收了笑意,道,“沒什麼,你繼續。” 朱厚熜見陸炳笑他,歎了口氣,認認真真的打起陸炳來。於是冬雪中的紅梅,變成了春風中的紅杏,夏日下的杜鵑,最後終於成為了秋雨下的海棠,而且所有的花瓣全然的綻開就像瑩瑩的笑臉。

朱厚熜摸上去有些燙了,正準備找一個借口可以停止。陸炳再次感到那個冰冰的手接觸到自己的後麵,似乎還有一點點濕濕的微汗。陸炳幹脆轉過頭,對著朱厚熜,聊侃道,“皇上,你是文臣,我是武將,你那柔膚弱質的纖手加上輕若落葉的鎮紙,哪能撼動我的鐵壁銅牆?”

朱厚熜不甘心,又用力打了幾下,忽然有種蚍蜉撼樹的無力感,紅倒是紅了一些,但怎麼看怎麼都還是一張瑩瑩的笑臉。陸炳轉頭對著朱厚熜,道,“你還是傳廷杖吧,我不怪你。”

朱厚熜坐到桌前,扔了鎮紙,看到趴在床上的陸炳,喃喃道,“可是我不想讓別人打你。”

陸炳問道,“你到底想罰我到什麼程度?” 朱厚熜道,“需要別人攙著回去,否則張璁他們還是會抓住這件事情不放。” 陸炳想了一下,道,“你讓黃錦取一條訊杖過來,我有辦法。” 陸炳在朱厚熜出去喚黃錦的時候,心中不知道是該哀還是該笑,大概自己是唯一一個自己選工具,而且得教別人如何打自己的錦衣衛了。

朱厚熜回來的時候,陸炳已經趴到了地上。陸炳道,“你動手吧。” 朱厚熜拿著訊杖站到陸炳的一邊,試了試位置,又比劃了幾下,然後千叮萬囑道,“你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要告訴我啊。” 陸炳沒有說什麼,隻是把頭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啪” 朱厚熜終於揮下了第一下。陸炳總算是感覺到一些痛,不過比較起以前父親的責打來說並不算很痛。朱厚熜見陸炳毫無反應,以為還是輕了,便又加重了一點力氣。下麵的陸炳稍稍皺了一下眉頭。朱厚熜也感到陸炳的一點點反應,便覺得這樣的力氣正好了,又連續打了陸炳兩下。在朱厚熜正抬起杖準備打第五下的時候,陸炳忽然叫道,“等一下。” 朱厚熜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