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影撲撲相繼從樹上落了下來。
冷先生轉身的一刹,燈光隻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可是,就是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裏,令藏在高處的兩人清楚的看到了那張沒有被黑布蒙住的臉。
音澈與靈夙月兩人對望一眼,喘著粗氣,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難以言喻的恐怖。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任他們曾經殺人無數,見過數不清的將死的人臉上那恐怖的表情,可是沒有一張臉比得上這一張。
那被烈火烙過的臉已沒有了所謂的眼耳口鼻,取而代之是的一個一個的洞,鼻子是兩個小洞,而嘴是一個大的洞,沒有唇,露出白的齒,兩隻森森的眼睛嵌在另外兩個洞裏,沒有眼皮,沒有眼簾,眼珠子直射而出的光芒令人駭然,而這些大大小小的洞通通擠在了一張粉紅與白色斑塊相交的皺而幹澀的麵皮上,深深淺淺的不規則的條紋溝壑和扭曲的表情,令那張臉變成了從墳墓中爬出的重新回到人間的地獄之鬼。
“不……不……不可能……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相信極光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他不會是極光的……不會的……”
靈夙月還沒有從方才的震駭中回過神來,身邊的音澈抱著頭痛苦的低吼起來。
“什……什麼?”握住音澈的肩,靈夙月難以置信的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說剛才那個是極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搖晃著音澈,再一次受到震撼的靈夙月幾乎瘋狂。
騙人的,那個人真的是極光的話,他的罪孽就是跳到黃河也無法洗清了。
如果那時,如果那時候他、他……
“夙月……不可以,他不可以變成那樣……夙月……告訴我我剛剛看到的都是假的,極光怎麼會變成那樣?他眼睛亮亮的,鼻子小小的,嘴很饞的,不是那種、那種……”捉著靈夙月的衣襟,說著說著,音澈怎麼也無法再說下去。
覆上音澈的手,靈夙月隻覺得喉頭哽塞舌根盡頭苦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要如何跟他說明現在這個如同鬼魅般的極光是他一手造就出來的?
如若置身於寒洞冰窯,冷得無了知覺,多想連生命都一並被這沁寒帶走。
大雨嘩嘩的下著,沒有絲毫要停的跡象。
絕望的仰頭任雨水衝刷,靈夙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如果雨水可以洗去過往該多好,隻是他的一念之差……竟然造成了這樣無法挽回的事情……
極光,我本無心如此傷害你,可是,我愛音澈啊,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感情,我怎麼可以再次丟掉,那麼做,隻是因為我太害怕你會從我身邊將他帶走,我輸不起啊。
可我沒想到還是輸了。
一敗塗地。
你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麵前,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
別這樣對我,我隻是想要守住我這一生中唯一在乎的人,我錯了嗎?
針鋒相對
兩人一夜無眠。
事情的真相太過駭人,親眼所見的兩人心中翻江倒海。
雨並沒有如鳳飛料想般的下得太久,僅過了一夜,天微蒙蒙亮的時候便停了。
屋簷滴著水,琉璃碧瓦經過一夜的雨水衝刷在初升的朝陽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樹特別的綠,鳥兒的叫聲也特別的清脆,空氣溼潤中帶著點兒泥土的芳香。
侍女將房中的窗一扇扇打開,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
“好一個清新的早晨啊!”深吸一口氣,鳳飛心情愉悅的歎道。
昨夜雖然下了一夜的雨,可是並沒有影響到她,倒是睡了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