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許先生,請你讓開。”這時候我聽到了左玉禾的聲音,語氣裏滿是無奈。
“不。”許岩惜字如金,聲音冷得幾乎結了冰,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我知道他現在就好比長了刺的刺蝟一般,十分戒備,隨時有可能攻擊敵人。我張了張嘴,想要叫他進來,但也隻是發出了微弱的喘熄聲。
“別急著說話,”醫生循循善誘道,“之前你心跳呼吸驟停,我們進行了氣管插管,你的咽喉受傷了,這些天都可能發不了聲。不過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目前你的主要任務就是養病,其他的都別再想了好嗎?”然後他又轉過頭對武小姐說:“太太,不要這樣。你這樣很有可能會刺激到他,不利於病人恢複。”大夫是盛合投資的這家醫院的權威,見過很多大世麵,說話溫和卻不失威嚴,武小姐聽他這麼說,立刻擦了擦眼,抖著聲音說:“好,我知道了。”
“許先生!”外麵左玉禾的語氣加重,我似乎還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左玉禾帶的人似乎騷動了起來。武小姐對此非常不滿,站起來走到外麵去,努力壓低聲音說:“左玉禾,你還是趕緊走吧。逸辰剛剛清醒,需要安靜,你不要再來騷擾他了,就算我這個當媽的求你了,好不好?”
一陣沉默,好半天我才聽到左玉禾的聲音。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無比失落地說:“好吧,我等他情況穩定了再來。逸辰,你好好養病。”
最後一句話是衝我說的,可是我無法回應他,就這麼一陣,我就覺得疲憊得不行,很快,便又迷糊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多留言,說不定我每天都會發力二更。
最近打了雞血,很是興奮,文思泉湧,不保證什麼時候會二更……
有留言,有二更。信灰幾,得二更……
第二十九章(補全)
再次清醒,外麵正下著雨,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逸思。小姑娘還穿著學校的水手服,像是放學之後徑直過來的。看到我睜眼,她的眼睛亮了亮,驚訝了一陣,然後彎了彎嘴角,轉頭對旁邊說:“媽咪,哥哥醒了。”之後武小姐便撲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目光簡直要把我看穿。我張了張嘴,費力地喊了一句“媽”,隻可惜戴著氧氣麵罩,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後來我又迷糊了過去,兩個多小時之後才再度清醒。
再次醒來沒多久大夫就來了,把我折騰了一番,留下一句“情況正在好轉,考慮一下什麼時候做手術吧”,便施施然走了。武小姐和逸思兩個站在病床邊,左右一邊一個,眼巴巴地看著我,讓我覺得好笑得緊。這一笑不得了,竟然咳嗽起來,加上口幹舌燥,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逸辰逸辰……”武小姐束手無策,逸思跳起來往門外跑,打開門叫了一聲“許岩哥哥”,於是我又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看到那張無比熟悉的臉。
我從未想過許岩會憔悴如此,他的頭發也亂七八糟的如同雞窩,眼睛底下一片青黑,怕是很多天沒有好好睡過。臉上也是胡子拉碴的,不知多少天沒有修麵。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他離開那天穿的那身衣服。
許岩並沒有理會我探究的眼神,從暖瓶裏倒了一些熱水,然後兌了一些涼水走到我身邊蹲下,插了一根吸管在杯子裏,然後取掉我的氧氣麵罩,把吸管湊到我嘴邊。
“慢點喝,別喝太多了。”他的聲音嘶啞,聽起來居然比我這個病人的聲音還要難聽幾分。我嘬了幾口水,他便把杯子拿開了。再次給我戴上氧氣麵罩,他又把床搖了一些起來,調整好高度,輕聲問我:“舒服一些沒有?”我點點頭,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我記得以前生病,每次醒來他都會對我冷嘲熱諷,可是這次居然沒有。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以往他總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即使我瞞著他跑出去,他也總會在第一時間找到我。從未像這一次,我病倒幾乎喪命,他卻不知所蹤。我讓司機老李給他打電話尋求幫助,他的電話卻無法接通。
武小姐和逸思覺察出氣氛不對,慢慢從病房退了出去。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他頹然坐到我旁邊的椅子裏,弓著身子,雙手抱住腦袋,使勁搓著自己的頭發,卻一直不肯說話。他這個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被人遺棄的寵物狗,因為主人不要他了,很是迷惑,而又痛苦。想回到主人身邊,卻又小心翼翼地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
我一直以為,我是依賴著的那一個,卻不料自己才是被人依賴的那一個。明明都是許岩在照顧我,但是當我稍微表達出一點點疏離的情緒,對他來講,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當初我不過隻說了一句讓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如此親密,對他卻如同滅頂之災。
我不知道那天我帶著別的保鏢徑自離開時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可是我卻知道,他之後拋下保鏢的職責離開我到底下了多大的決心。對於一個保鏢而言,如果主人不再需要他,那麼對於他而言,他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變得毫無意義。一個毫無價值的保鏢,還有什麼臉麵留在主人身邊呢?
我長歎一口氣,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我的手上還帶著血氧監測夾,上麵連著的線讓我的動作非常吃力。許岩坐得離我有些遠,我伸手,隻夠得著他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