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結束它。
隻是在結束以前,我要給武小姐和逸思一生無憂的生活。我會努力做到的。
我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喝了向瑾瑜給我調的葡萄糖水,感覺身上沒有那麼虛軟了,我便起身下樓。雖然感覺好些了,但是下樓的時候依舊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身體像要往下栽一樣。我盡量鎮定地下去,樓底下警察還在,全都緊張而忙碌地工作著。
他們在電話上接上了定位係統,坐在沙發上等待電話鈴響。據他們自己說,電話鈴一響,隻要能把接電話的時間拖延到一分鍾以上,便能監測到對方的具體位置。
方逸民坐在我對麵,翹著二郎腿看著我,我衝他笑了笑,便坐到武小姐身邊去了。武小姐很緊張,一直盯著電話看,我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可是不管用,我的話讓她哭了起來。
整整一晚上,電話鈴一直都沒有響。武小姐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話看,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我看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連忙連拉帶拽把她弄回房間裏按倒在床上,強迫她睡覺。我給她找了兩片安眠藥,讓她就著牛奶喝了,安慰她道:“媽,你睡吧。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逸辰……兒子……”武小姐泣不成聲,抱著我一直在哭,她哽咽著說,“你不在身邊這幾年,一直是逸思和我相依為命,她是個好孩子,怎會遇到這種事情?逸辰……”
“不會有事的……”我輕拍著她的背,讓她躺倒在床上。悲痛的武小姐已經完全沒有了平常的嫵媚和驕縱,顯得那麼脆弱和無助。這麼多年,她其實一直在擔驚受怕,我不爭氣,讓她在家中地位岌岌可危。家裏又一直不和,幾位太太明裏暗裏一直在爭鬥,武小姐心裏難過的時候,隻有逸思在她身邊。我什麼都幫不上忙,簡直是個廢物。我甚至後悔當年為什麼會喜歡上左玉禾。如果我是一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在恰當的時間結婚生子,武小姐和逸思該會有多幸福?
我真是死一萬次都足夠了。
哄了武小姐入睡,我又返回客廳看警官們忙碌,方逸民坐在我對麵,好像連姿勢都沒有換過一樣。我們倆麵對麵坐著,就好像在較著勁一樣。
“老四,父親住院,你回來一趟都沒去看過,反倒和逸思出去玩,實在是過分了。”方逸民開口道,“若非你任性,事情或許不會變成這樣。等這件事平息之後,你要給家人一個交代。”
“嗯。”我哼了一聲。我和父親一直不親,所以根本就沒有去看望他這個概念。實際上父親除了與他的大兒子方逸民比較親近以外,其他幾個兄弟姊妹與他都不甚親近——這樣一個風流成性的老爹,誰都不會喜歡的吧?
方逸民又在那裏說教,簡直和父親當年有得一拚。我聽得頭暈,索性不理他直接回了房間。回房之後我拿出武小姐剛剛給我的東西,原以為是一個筆記本,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名片夾,我翻開來看,不禁對武小姐敬佩得五體投地,這個城市所有權貴的名片全在這裏,上麵甚至還有手寫的私人手機號碼。要聯絡任何高層官員,輕而易舉。
到了第二天淩晨三點,逸思依舊沒有消息。這連警察都開始覺得奇怪,因為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綁架人質的,大都想要勒索巨額贖金,因此他們會很快跟被害人家屬聯係,可是八個小時過去了,綁架逸思的人卻還沒有現身,我想了又想,盯著武小姐那本名片夾出神。這時候許岩走進來,在我手邊放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又轉身出去了。
“許岩。”我叫住他。許岩回頭看我,我露出一個很艱難的笑來,我說,“假如這次我賭錯了,逸思再也回不來,該怎麼辦?”
許岩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沒有看我,而是盯著我手邊的牛奶,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才說:“相信你自己的直覺。”
“還有,”許岩過了一會兒又說,“好歹誰一會兒,你現在可不能熬夜了,小心頭疼。”
我點點頭,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是的,直覺。我和左玉禾在一起時間不算短,我很了解他的脾氣,總是能抓住他的軟肋,讓他對我毫無辦法。雖然現在八年時間已經過去,但是我覺得,左玉禾不管怎麼變,他本質的一些東西是不會變的。當年他的心狠手辣,總會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如今他的心狠手辣是針對我。對我的恨意很強烈,所以我想,他不止要我吃不了兜著走,甚至想讓我生不如死。
終於,我在許岩走出房間之後拿出了手機。手機是特製的,能屏蔽監聽係統。我翻開名片夾開始打電話,報社、電台、電視台,全部一一致電,武小姐的名號相當管用,即使我以她兒子的身份三更半夜打電話過去,各位都還買賬,甚至殷勤地詢問逸思的情況。我耐心做了解答,然後請求他們幫忙。
報社那邊,因為第二天的報紙都已經開始在印刷了,沒辦法加到正常版麵,所以社長答應我做一份號外夾到第二天的報紙裏,而電台和電視台的領導也答應在節目中插播新聞。打完電話之後我感覺我身上都在發抖,連忙端起牛奶杯捂在手裏取暖,好久之後才不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