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繡也就自然知道來人是誰了。她努力地憋住笑,身形微晃,紅蓋頭簌簌發抖。

薛直就也跟著笑。

鄭老太和錢嬸子後腳就跟了過來,拿了紅綢係著的秤,讓薛直揭蓋頭。

薛直也有些緊張,拿著秤的手微微發抖,挑開了鄭繡的蓋頭。

紅蓋頭一揭,鄭繡眼前總算是亮堂了。桌上兒臂粗的紅燭燒著,薛直站在他麵前,鄭老太和錢嬸子站在一邊盈盈笑著。

看到還有些發愣的薛直,她微微一笑。

薛直隻覺得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他知道她很美,卻沒想到她能美成這副樣子。

錢嬸子拿過兩杯酒,讓他們喝過合巹酒,又拿了花生桂圓拋在炕上,說了許多吉祥話,隨後就跟著鄭老太一起出去了。

屋裏就剩下了他們倆。鄉間本是有鬧洞房的習俗的,可前後鄭仁那舉人身份壓著,後有薛直這個麼人高馬大,不怒自威的新郎官在,便誰也不敢造次了。

沉默了一會兒,薛直道:“你,你餓了吧?我去外頭給你拿些吃食來。”

鄭繡點點頭,“拿些清淡的來吧,油膩的我也吃不下。”

薛直應聲而去,沒多會兒端回來一個大托盤,上麵滿滿當當地擺了一道蘑菇炒肉,一道翡翠蝦仁,一道四喜丸子湯和一碗白飯。

聞到食物的香味,鄭繡是真得覺著餓了。

薛直把飯菜放在說上,在一旁有些局促地問:“你頭上這鳳冠重的很吧?我幫你拆了吧。”

鄭繡便坐到了梳妝台前。她本還有些擔心,粗手粗腳的薛直會做不好,弄痛了她還是小事,弄壞了她娘留下的鳳冠就麻煩了。

沒想到薛直的動作出奇的溫柔,也十分有耐心,她怎麼指導,他就怎麼做。鳳冠拆下來,別說東西毀壞,就是鄭繡的頭發都沒多掉一根。

她的頭發也生的極好,烏黑透亮,油光水滑。看的薛直忍不住假公濟私多摸了一把,隻覺得比家裏的緞子還滑手。

卸下那沉甸甸的東西,鄭繡活動了一下脖子,舒服地喟歎一聲,然後坐到了飯桌前。

薛直拿來的東西是清單可口,又是鎮上酒樓大廚親自掌勺,味道更是沒話說。鄭繡先喝了兩口湯,然後一轉眼就著菜就吃完了半碗飯。

吃完她才發現自己好像餓的太過,沒怎麼注意吃相,薛直還在一邊看著呢。

她不禁麵上一紅,問薛直說:“你是不是也沒怎麼吃東西?”

薛直道:“沒事,你吃。”

鄭繡放了碗筷,又喝了兩口湯,“我飽了。”

“真飽了?”

鄭繡點點頭。

薛直便拿了她的碗筷吃起來,大口大口地吃起她吃剩下的飯菜。

……他、他怎麼吃自己的剩飯?!

鄭繡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

薛直吃的更快,一轉眼就把鄭繡吃下的飯菜一掃而光,碗和碟子幹淨得跟洗過似的。吃完,薛直又很自覺地把空碟子空碗收拾了,送去了灶上。

鄭繡摸著滾燙的臉頰,坐到了梳妝台前,換下了嫁衣。嫁衣裏頭是厚厚實實的白色中衣,她在外頭換了家常的衣服,又卸了厚重的新娘妝。

薛直就是故意把時間留給她的,一直到她都忙活完了,他才隔著門在外頭問:“我可以進來嗎?”聽到鄭繡在裏頭應了一聲,他才捧著一盆溫水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