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傑潘心裏一哆嗦!
他趕忙道:“哦……是啊,我……我原以為她會戒。”
石鎖久久端詳著他,他搖搖頭:“她還是沒能戒酒。你啊,以前你不是總和我說,擔心她早晚會死於酒精中毒,還跟我說,這簡直就是你母親注定的結局——現在又這麼驚訝做什麼?”
斯傑潘臉色發黃,他努力吞了口唾沫:“我終究還是……不願她死在這種事情上。”
石鎖神色愈發黯淡,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消息也很難過,表哥,我一想起你母親,就想起我媽,她臨終前和你說的那些話,你沒忘吧?”
斯傑潘大大驚慌起來!
石鎖母親臨終前和他講過什麼?!他一丁點兒也不記得了啊!
在大腦一片空白之時,斯傑潘忽然靈機一動。
“是我不好。”他壓低聲音,“我其實沒照顧好你。”
石鎖笑了笑:“你那時候也是個半大孩子,我媽那會兒糊塗了,哪能把小孩子托付給大孩子呢?”
猜對了!斯傑潘不由萬分慶幸,人之常情,一位母親臨終前,不牽掛自己的孩子,還會牽掛什麼呢?
“至於你父親……”石鎖停了停,“表哥,我說了你可別太難過。他是……是自殺。”
斯傑潘的腦子停頓了片刻,半晌,他艱難地重複道:“自殺?”
“嗯,你母親過世之後,他到處找你,找了好幾年,才找到我這兒,我那會兒不知道你去清朝了,我隻好把研究所告訴我的那番話,告訴了他,我說你在研究中出了事故。”
房間裏,一片寂靜。
石鎖說到這兒,他胡亂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啞聲道:“我當時挺擔心他,你父親看上去情況……不大好的樣子,可那段時間我家裏也有點兒事。我那個……咳,我那個大哥發神經想殺我……唉,我這兒也是一團亂麻,所以,等我處理好自家的事兒,再去打聽他的情況,才知道出了事。”
他停了停,低聲道:“你父親在他的酒窖裏,開槍自殺。”
斯傑潘呆若木雞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石鎖見他這樣子,不禁擔心起來,他慌忙起身走過去,手按在斯傑潘的肩膀上:“表哥?”
好半天,斯傑潘才抬起慘白的臉孔:“後事是怎麼處理的?”
石鎖仿佛很艱難地,才道:“是你父親的助理處理的後事,當我得到消息時,葬禮已經過去大半年了。”
斯傑潘努力緩過勁兒來,他點點頭,嘶聲道:“過段時間,我回莫斯科看看……祭奠一下。”
石鎖更加愕然看著他:“莫斯科?為什麼你不回海參崴?”
“海參崴?”
“表哥,你家,家族的墓園不是在海參崴嗎?你父親的骨灰當然得運回去!你怎麼連這都忘了!”
斯傑潘隻覺得手指都在發抖,他費勁地挪動著臉部肌肉,顫聲道:“啊……我大概是,大概是心裏太難受,一時糊塗了。”
石鎖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他輕聲道:“表哥,你到底怎麼了?”
斯傑潘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在滲著細細的汗,但他終究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幹澀一笑。
“一晚上連續聽了兩個死訊,思維都混亂了。”
他這麼一說,石鎖這才慢慢低垂了頭。
“我明白你這種感受。”他輕聲說,“雖然看上去我比你好點兒,有一堆名義上的叔叔舅舅什麼的,但我心裏清楚,他們沒人拿我當親人。表哥,我唯一的親人,就隻剩下你了。”
石鎖說到這兒,抬起頭來,望著斯傑潘:“所以,你一定不能再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