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騙我了,你?粘杆處?你在那種地方能幹什麼?端茶倒水?”
斯傑潘歎了口氣,他低下頭,用指尖彈了彈西服的下擺。紅龍看著他這個動作,忽然覺得異常眼熟,他猛然想起,這個舉動他常常在古裝劇裏看見過——如果斯傑潘穿的是官袍,那麼這個細微的動作將會更加合理。
“其實殺人……倒也殺得不多,更多的是受不住酷刑。”斯傑潘淡淡地說,“紅龍先生,你比我表弟更熟悉曆史,你應該知道,當今聖上有多少敵人。”
紅龍無可奈何,他咂咂嘴:“瞧瞧你,當今聖上都出來了。你是指的四爺嗎?你表弟不會高興聽見這種事。你不知道,這十年裏,他常常過來我這兒,因為我和他也算是半個朋友了,你表弟滿世界找你的事,隻有我清楚。他老子過世之後,他們石家全靠他一個人撐著,這十年他幹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涯,你明白嗎?你表弟厲害,天生的冒險家,這十年不擇手段的擴張勢力,如今江南華南十六家,唯馬首是瞻,你表弟是真正的****魁首。”
紅龍說到這兒,壓低聲音:“可他每次過來,都會和我說到你,擔心你心腸軟,被人欺負,石先生一說起你來,活像變了個人。他總和我說,我那個表哥就知道讀書,人情世故是半點都不通。他說你是個真正的好人,心地善良,就連仇人都會出手相救。他說他一想到你,就覺得這肮髒的世界總還有得救。”
斯傑潘呆呆看著窗外,他啞聲道:“他把我當雪山上的一朵白蓮花。其實我早就跳進泥潭,比墨還黑了。”
紅龍搖搖頭:“石先生若是知道了,一定會遷怒於四爺和九爺。”
斯傑潘一聽這話,頓時站起身來:“此事,還請紅龍先生一定要保密。”
紅龍點點頭:“那當然,我知道輕重。”
“不光是這件事,還有……”
斯傑潘猶豫了一下,他走到燈底下,脫下衣服,把背轉過來。
紅龍小聲驚呼起來:“老天!這是怎麼搞的?!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這不隻是鞭子,還有燙傷……莫非用的烙鐵?!”
斯傑潘將衣服穿上,他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微笑:“要不然,我怎麼會主動要求進粘杆處呢?”
因此那天接下來,全麵體檢雖然也在做,同時,紅龍把他所知道的關於石鎖的信息,一一告訴了斯傑潘,這些事情多少能夠填補一些斯傑潘的記憶,好讓他不在石鎖那兒穿幫。
臨走時,紅龍又問了斯傑潘未來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斯傑潘茫然地看看窗外,“大清那邊,就算我表弟不出現,再過幾個月我也呆不了了。”
“難道你不打算跟著四爺他們一同撤到那邊去嗎?”紅龍咂咂嘴,“九爺和安德烈在那邊耕耘了十年,肯定早就為你鋪好了未來。”
斯傑潘隻低著頭,沒有回答他。
那天,斯傑潘和石鎖一同吃的晚餐。席間,石鎖突然問他,這些年,有沒有惦念過在俄羅斯的父母。
斯傑潘一怔,心裏就有些發慌。
關於父母的事,他也忘得差不多了,隻記得年幼的一些模糊鏡頭,他連父母的模樣都記不大清了。
“本來,這事兒我沒好意思提。”石鎖放下手中的筷子,臉上神色有些遲疑,“表哥,他們已經過世了。”
斯傑潘低著頭,看著桌布。
“你母親是在你走後第三年過世的,急性酒精中毒。”
“酒精中毒?!”斯傑潘一怔,“是因為喝酒?”
他這麼一愕然,石鎖也跟著愕然起來:“她酗酒成癮不是已經十多年了嗎?你怎麼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