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到梅側峰的腿上,明明隻是一根電線的重量,卻把梅側峰給驚醒了,喝地一聲跳起,試圖站起來,屁股剛抬了一寸高,膝蓋就碰上床沿,重重地摔回椅子上,撞得椅子向後蹭了幾寸,弄出老大聲響,活像拆房子似的。

“秋秋……”梅側峰剛醒來,還有些脫不出記憶中最深刻的歲月,張嘴就是最習慣的,曆史最悠久的昵稱,手一牽動,就很欣喜地發現井秋的手,竟然一直搭在自己的手上,歡喜得口都拙了,“那個……要喝水嗎?那……口渴嗎?”

話才說完,梅側峰就恨不得給自己扇兩巴掌。

井秋不能喝水,腎衰竭,無法順暢排尿,怎麼能喝水呢?

“我”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人倒是全清醒了。

秦見天跨前一步,站到井秋的麵前,從梅側峰手裏把井秋的手接過來,即使是暗夜,也掩蓋不了他完全釋放出來的壓迫性,“醒了?”

梅側峰不甘不願地站了兩秒,還是揉著有點麻的腿,識趣地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個救了自己和井秋的既討厭又完美的哥哥。

“開燈嗎?”井秋張開嘴,唇有些幹裂。

秦見天搖頭,拉過差點絆倒梅側峰的椅子,坐到井秋身邊:“被我吵醒了?”語調再溫和不過,聲音也再疲憊不過,甚至,井秋還聽出來一兩絲的憂鬱。

井秋搖頭,其實沒睡著,隻是享受著呼吸,每一個呼吸裏,都有梅側峰陽光的味道,溫和親切,和他張揚的表象很不相符。

該如何向秦見天說明?還是帶著這個秘密就這樣離去?井秋躊躇著。

“你終於醒了。”秦見天伸手撫著井秋的額頭,隨即俯身過去,就在嘴唇要印上額頭的時候,被井秋偏偏頭躲過了。

秦見天滯了一下,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還不得不笑著:“生我氣了?”井秋剛張嘴想說點什麼,就被秦見天點住,“不要說,等做完手術,你想怎麼怪我都行,現在不要說,好嗎?”

秦見天的微笑總是這樣溫柔到完美,讓人放棄一切掙紮抵抗,沒有守在身邊算什麼?沒有在醒來之後立刻趕來算什麼?這樣的溫柔背後,必定是許多不必言說的緣由。

可惜井秋想說的確實不是責怪秦見天。

“我……”剛開了個頭,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完,秦見天就很輕柔地親了親,接過話頭,“不要想太多,安心等手術,一定沒問題的。這幾天我有些忙,沒辦法陪著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踹了。”秦見天慣會帶跑思維,最後一句話含著幾分調笑,用吻印在井秋臉頰上。

井秋的話噎在喉間,反複吞吐幾遍,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被秦見天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像是親吻神明一樣,印了幾個輕柔得不能再輕柔地吻。

“怎麼找到捐獻者的?”井秋用力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個不算那麼敏[gǎn]又比較符合氣氛的話題。

“對方自願的。”秦見天深深地看了井秋一眼,吸口氣,一字一句地說,“無論我為你做了什麼,都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活著,讓我,讓所有人愛,愛我,愛你想愛的,小秋,我愛你。”

幾句話,很順利地又把重點給帶偏了,可井秋卻覺不出任何問題來,沒聲沒息地靠著,聽著滴滴答答的機器響,一時倒也無話。

梅側峰站在門口,渾身不是滋味地死熬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到探視窗前偷窺了眼,伸著個大腦袋,光明正大地“偷窺”,眼睛瞪得老大,在病房外窗透過來的月光下一映,很有點精神勃發亟待吸血的意思,看得井秋笑了笑,偏又笑不出聲來,悶在胸口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