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天甚至連配型不成功的新腎源也給予每一個五十萬的獎勵。

重賞之下,勇夫不少,暗夜盜腎者開始頻現報紙頭條,氣氛十分緊張,可結果,依然讓人失望。

“如果我能為你配型成功就好了……”梅側峰這樣歎息著,趴在井秋的床頭,用唇輕輕地觸著井秋的麵頰,像吻又不像吻,“那樣,我還可以求得你的原諒……原諒我因為私心害你這樣……”

就像初生的小獸一樣,拿鼻子頂頂井秋的臉,似乎這樣,就可以讓一起頑鬧的兄弟對自己的過失徹底忘懷。

秦見天隻聽到這裏,就實在呆不住,離去了。

梅側峰根本沒有發現秦見天去而未去,更不用說之後又去向何方,心裏滿滿的,所有都是井秋漸漸微弱的生命,以及越來越渺茫的希望。

梅側峰不是沒有親自舉著牌子到那些瀕死之人的病床邊去求過配型,很瘋狂的一種行為,隻要一聽說哪裏又有了車禍死人,梅側峰很恥辱地會燃起一絲興奮,不管多遠,都驅車前去,在死者家屬憎惡到極點的怒吼和厲罵中,勸說捐獻器官,包括腎髒。

梅側峰短短一個月,就開了數萬公裏的裏程,獨自。

也沒少挨打。

可梅側峰自虐似的不肯帶任何人一起去尋找腎源,被死者家屬毆打也不曉得還手,隻是那樣傻站在那裏,偶爾,會很木然地留下一滴淚,這個時候,有的,會罵一句瘋子,有的,會被梅側峰那絕望哀痛感動,抱著死者痛哭,極偶爾的,也有願意進行配型的。

梅側峰成功勸服過兩次,可兩次都配不上型。

“我該怎麼辦?阿秋……”井秋已經浮腫得不像話了,而梅側峰卻已經形銷骨立,瘦得不像話,“你要醒來,我會去繼續找……可如果我找來了,你還不蘇醒,也沒辦法手術……阿秋,你恨我糾纏你,就醒來揍我……”

隻有活著才可以報仇……就像井叔……

“我真的愛你,阿秋……”梅側峰覺得自己老了,眼前老浮現過往,點點滴滴,“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嘴小,咬不開幼兒園裏的午餐蘋果?每次都是我搶過來先咬一口再給你吃?老師總是罵我欺負你,爸也為這個沒少揍過我……”

“還有你小時候愛美,總不肯穿開襠褲,每次上廁所,都脫不下褲子……有一次老師不在,你都快憋哭了,那次大概是你唯一一次心甘情願讓我碰觸你的身體……”

……

“那時候,我們多要好……大概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你了……”否則怎麼解釋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怎麼解釋這福靈心至一般的忽然開竅?怎麼解釋這痛到生死難舍的自責?

“你愛我嗎?”梅側峰喃喃地,事到如今,再自信再阿Q也無法安慰自己了,“你有沒有過一丁點喜歡過我?其實就算喜歡過也沒用了,是我害了你……你不會原諒我的……”

維持生命的機器不停運轉,牽動著井秋的血脈,梅側峰咬了咬下唇,把眼睛裏的熱氣憋回去,朦朧中,仿佛聽見有誰在說: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梅側峰吻上井秋的唇。

盡管知道這樣形同非禮,可相思十年,如今生死相別,如何還能克製得住?

唇冰涼的,可舌尖還有一點溫度。

梅側峰無法自控地索取著哪怕一點點的安慰。

給我一點力量,好讓我繼續支撐下去……梅側峰不斷祈禱。

忽然合上的嘴咬了一下梅側峰,不痛,卻把梅側峰驚得跳起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