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說的話都沒說完,就休克了。

平衡塊在砸到井秋腰部的同時,被什麼東西阻止住了上衝的勢頭,卷揚機上發出巨大的“軋軋”響聲,瞬間當機,工地上響徹雲霄的是緊急警鈴。

梅側峰仿佛聽到了遠處嗚嗚咽咽響起的救護車笛。

可井秋昏迷了。

隻扔下那最後的一句話,讓梅側峰想不出他接下來的,想說的,是什麼。

抓住梅側峰的手,開始鬆脫,垂下去,連帶著人也後仰掛下,攤在平衡塊上,在黑色的映襯下,顯得如此脆弱。

“阿秋!阿秋……”梅側峰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哭,不能喊,不能亂用力。

所有的希望,就在那兩隻已經使不出什麼力來的胳膊上,抓住,井秋還有一線生機,等待救援的人,從沒有卷揚機的四十七層之下,上來,把井秋拉上去,送進醫院。

可眼睛裏從來不曾有過的液體,就這樣不受控製地奔騰而出,翻滾著,從一百五十米的高空,追尋著那奪命的籠吊,直墜下去。

陽光偏了又偏,閃得人眼睛刺痛。

呼嘯而來的消防車,到了,又走了,塔吊懸臂轉過來,放下鋼索,又轉過去,雲梯夠不到,鋼索放不到位,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解救被這樣困在井道中的人。

仿佛等待了一生那麼長,長到梅側峰足夠把井秋所有的照片都在腦子中過一遍。

“小秋!”最不可能出現的聲音出現在平台上。

梅側峰喜極而泣,再也無法忍耐這種錐心的折磨:“哥,救救阿秋,救救他……他休克了……”

秦見天是一口氣衝上來的。

西裝革履。

從會議桌上被這個讓人痛悔到心痛的電話一直揪到了這裏。

沒有什麼可以比這更讓人痛心的。

趴在平台上往下望,除了已經脫力冒虛汗的梅側峰,隻能看見攤在平衡塊上煞白著的一張小臉,仿佛死了過去,無聲無息。

秦見天無法相信任何人,在救護車還在等待塔吊吊裝鐵籠,試圖裝人上去急救的時候,連一秒也不願意等待,直接從樓梯上衝上來的。

“把手給我。”秦見天的聲音永遠都那樣堅定,那樣冷靜。

雙手握住梅側峰的胳膊,可梅側峰的手仿佛已經僵硬了,根本放不開那條被抓住了的鋼筋。

井道裏的兩個人,一個休克,一個僵硬,不能同時把他們拉上來,就隻能等著梅側峰力竭鬆手,然後,多兩個肉餅。

“我鬆不開。”梅側峰的聲音十分沙啞,帶著一點強忍過後的哭腔。

帶上來的攀岩用具很有用,秦見天就是這樣可靠的一個人,任何時候,都可以找尋到方法,讓所有人都放心。

先背負上了井秋放在平台上,秦見天看了苦苦支撐著的梅側峰,沒說任何話,還是迅速下到井道,把梅側峰和自己捆在一起,然後掰開他那隻已經變成雞爪一樣堅硬扭曲的手,爬上去。

醫護人員上來的還算及時,擔架下去的時候,梅側峰也終於支撐不住,隻說了句“謝謝哥”,就昏迷了。

外傷型腎髒破裂,急性衰竭。

井秋的手術其實不算不成功。

內出血也止了,可人始終昏迷,隻不過從假死似的休克變成了沉睡似的昏迷。

腳腕上黑紫黑紫的一圈,是梅側峰抓的,那一握的力量,顯然用盡了梅側峰所有的力氣。

誰都無法想象,如果梅側峰不撲過去,抓住井秋,那麼金色莊園下,是不是會多一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