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沒有再重用他們就是。不過因景帝做事手段血腥又喜歡翻臉不認人,沈奕的父親終日恍惚,很快就鬱鬱而終了。
景帝醉酒後曾說過,沈奕既然站錯了隊,那生在北境死也得留在北境,屍骨都不得回京。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景帝說得話就是規矩,誰也不敢輕易反駁。
這些年沈奕除了牢牢守著北境,為大齊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隨著功勞而來的是他的官職一步步上升,每次被封賞時,他倒是能回京一趟,這些年算下來也不過回故土幾次。
如今他已是鎮北將軍,比起景帝那些兄弟,他命算是命好的。
而如今這個好命的男子,已經行將就木。
沈奕眉目英氣,麵色因地域風吹之故有些粗糙,可他還是英俊的。即便現在身體瘦弱,即便是在這北境邊關風吹日曬了十多年,皮膚不像京中貴族那樣白皙,但他還是一個相當英俊之人。
他望向沈念,眼神透徹,隻是他們心裏都明白,現在的麵目紅潤精神抖擻也不過是一場虛幻。
沈奕咳嗽了兩聲,有血絲咳在了手中,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握緊放在床頭淡聲:“皇上若是不同意我歸京,你也不要再上折子了。皇上不想我回京,便把我葬在這北境吧,守在這裏看著這江山也不算無聊。”
語氣雖淡然,卻微帶幾許寂寥和複雜。生不入家門,死不歸京,這對沈奕並不公平,景帝做過很多荒唐事,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
景帝對沈奕的寬容,從某種程度來說更是一種難言的殘忍。
沈念心中一沉,在邊關見慣了生離死別,此時麵對至親還是有些難受,他垂眸語氣盡量和往日一樣道:“爹,你莫多想,這次從京城來的人遲了幾日,想來是北境突然變天,京城人不熟悉這裏天氣,路上耽擱了。皇上剛登基,咱們這裏怎麼說也是打了勝仗的,他總要給點麵子的。”
沈奕搖了搖頭並沒有反駁這話,他抬眸望著窗外的飛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些懷念,隨後他低聲道:“我死後,皇上為了聲譽暫時不會特別為難你的。你回京之後,便把兵符交上,新皇脾氣秉性你我不知,若是情勢不對,便立刻請辭。我知道你心高,但凡是要以性命為重。再者,你和你母親有隔閡,回京之後難免要日日相處,你敬著她便是,但也不必事事遷就。你祖母,你祖母心裏是向著你的。”
沈念神色微淡,他道:“爹,等回京,這話你親自跟母親說就是了。”沈奕望著他還想說說什麼,隻是喉嚨中一癢便渾身顫唞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立刻捂著嘴,這次嘴裏的血從手縫裏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床被之上,正在這時門外有人稟告,說是京城的聖旨到了。
沈奕猛然抬頭望向門前,顧不上沈念的擔憂,眸中露出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望。沈念知道他的心結,他想回京城,可是皇命不允許,哪怕是借著為景帝送葬的緣由都不行。
沈念以為皇命不會下達,沒想到耽擱了這麼些時候,皇命還是又一次到達了北境。
他已經想到了聖旨上寫的是什麼,無非是痛罵他狼子野心,藐視皇威,讓他即刻歸京。他本來不想接這個旨的,可是對上沈奕那微弱的期盼目光,他還是讓人進來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讓沈奕走的安心。聖旨寫的不好聽,他可以讓念的人念好聽了。沈念想的很多,這麼想也是因為符合新皇以往的形象,可這次聖旨卻出乎他的意料。
新皇同意沈奕回京送景帝,沈念同行。前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