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地叫起來:“我明知道那是意外,可是我真的會忍不住想,他為什麼非去夜店,為什麼和小姐扯上關係,為什麼被人不小心陷害?”
他聲音嘶啞:“我是有一點點埋怨的。假如他再謹慎點、再潔身自好點,不遇上這種意外,我們的男團說不定會一直風光,我付出的所有努力,也都不會白費。我們剩下的幾個人,夢想全毀了啊……”
沈木輕靜靜望著他,一瞬間,眼中竟似有種極其複雜的神色。
苦澀、猶豫,又有點奇怪的憐憫似的。
“伍鴻……這個世界上,誰都能誤會他;我們團裏的每一個人,都有理由埋怨他,唯獨你,不能啊。”
伍鴻身子一顫,痛苦地閉了閉眼:“是啊,因為他一向最照顧我、疼愛我。”
沈木輕凝視著他,在雨中,顯得又冷淡,又疏遠。
“不,是因為,你欠他的。”
伍鴻抬起頭,怔怔看著他,依稀留存這稚氣的臉上,有著茫然:“你、你說什麼?”
沈木輕垂下頭,俯視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臉,聲音木然:“你年輕時那種天真又可愛的臉,一直很受某種變態人士的喜歡,你記得嗎?”
伍鴻顫著嘴唇:“那、那又怎樣?”
“偏偏你又膽小,不懂怎麼應付那些場合,所以每次吳靜安叫你去陪酒,都是阿岩死命幫你擋著。”沈木輕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古怪,“他還私下為了你找過吳靜安,說以後真有什麼推不掉的局,不準找你,找他,他酒量大。”
伍鴻呆呆地看著他,忽然嘶聲叫:“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沈木輕淡淡嗤笑一聲:“你是全團最小、家境最不好的那個,阿岩自己是孤兒,當慣了孩子王,就覺得,照顧年紀小的,是天經地義啊。”
伍鴻呆呆地聽著,雨水越來越大,打在他微胖的臉上。
不遠處,他們身後,一個人怔怔地站著,想要靠近,可是又猶豫著。
前方風雨中的對話隱隱約約,他聽不清楚,不由得上前了幾步。
“那天晚上,吳靜安說,夜總會那邊有位富商,無論如何也要指定你去作陪。”沈木輕眼睛望著墓碑,低聲道,“阿岩不同意,和吳靜安吵了一架,換上衣服,就出門了。”
天邊忽然一道沉沉的驚雷,雨勢越發得大。
伍鴻丟了魂一樣,身子一歪,踉蹌著,歪倒在前方的墓碑上。
密集的雨水打著他微胖的臉上,流淌下來的不知道是淚還是雨:“你……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沈木輕緩緩摘下墨鏡,神色古怪:“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告訴你,有任何意義嗎?出事後,他醒來後就求我們,千萬別跟你說……”
忽然地,雨中就躥出了一個人影,踏著地上的雨漬,濺起了串串水花。
他一個箭步狂衝上來,猛地一把揪住了沈木輕,嘶聲低吼:“你瘋了,和他說這些幹什麼!幹什麼啊?”
沈木輕猝不及防,被他揪得一個趔趄,看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少年,震驚地幾乎失聲:“你、你……”
伍鴻更是呆住了,看著這俊美又有點熟悉的少年,他恍惚認了出來:“啊,你是那個?”
成焰再難控製情緒,猛然扭過頭,眼眶紅了:“是、是我……”
“你是那個聲色偶像的冠軍?”伍鴻喃喃道,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沈木輕,“你剛剛說什麼?”
成焰心情激蕩,正要踏上一步,聽了這一句,忽然停住。
他單薄的身體在雨幕中僵立著,發著紅的眼睛看了伍鴻一會兒:“……”
旁邊的沈木輕卻猛地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神色淒厲,重複著和伍鴻一樣的話:“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