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2)

他的身體本能地一顫,在安德拉斯口中泄了出來。

月光淡淡地從屋子外麵照進來,□的餘韻還沒有過去,安德拉斯摟住沈方夏,在他耳畔說:“為什麼你會有這樣青澀,如同少年一般的身體?”

這不是問句,而是對青春的感歎。

沈方夏靜靜地喘熄,平靜下來之後,他才不回頭地問:“安卓,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身上的傷……”他猶豫著說。

“傷疤麼?你覺得難看?”

“不是,我隻是……覺得疼。”

“疼嗎?是啊,當有一個人用燒紅的烙鐵往你身上燙,或者把你吊起來鞭打的時候,你也會覺得疼的。”

“什麼?有人這樣對你?”

“可笑吧?我也覺得可笑,外人怎麼會想到,堂堂蘭諾夫家族的後代會被人打成這樣……更可笑的是,我那時候並沒有不樂意……”進入歐陸以來,沈方夏還是第一次看到安德拉斯冰冷的氣質重新浮現在他臉上,他幾乎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但他不能止步。

“是,是誰這麼幹的?”沈方夏轉過身,細長的手指撫摸著那些猙獰的傷疤。

“我表哥。亞曆山大?腓特烈。”

啊。那個神秘的表哥。那個安德拉斯蘭諾夫中間的那個姓,那個從小一起長大、陪著他逃出城堡來到巴黎的表哥,那個無處不在的表哥!

他無法想象,那個城堡樓梯上的畫像裏,一頭金發、漂亮得像個女孩的人會是個虐待狂!

他愣住了。好半天,他才開口說:“幸虧……他已經死了。”

“是的……他已經死了……我們可以離開他了……”安德拉斯的閉上了眼睛,彷佛離開了這場對話,進入了不可知的夢中。

沈方夏沒有再去吵他。亞曆山大和他,到底是有深厚感情,還是有深仇大恨,或者兼而有之?

他想了半天也不得而知,他覺得安德拉斯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隻能等他一句一句地解開。

他借著月光,仔細端詳安德拉斯的睡顏。那是寧靜的神態,幹淨而俊美,與身上的傷痕形成鮮明對比,彷佛從來沒有受過苦難的臉龐。

然後他發現,安德拉斯的頭發是染過的。濃密的黑發下麵是金色的發根;而他的臉上——他的臉上——有一些與醒著的時候不相容的氣質神態。他說不出來哪裏不對,但他覺得——他像是整過容一樣,掩蓋了原來的特質,而這樣特質隻有在睡眠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

整容。這個念頭嚇了他一跳。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一次想起了他要放棄的那些過去。

在這些迷迷糊糊的念頭中,沈方夏終於睡著了。

鄉村的清晨是寧靜的,在這樣的寧靜中,鳥兒的鳴叫和花朵的芬芳就顯得格外美好,沈方夏和安德拉斯漫步在草地上,露水打濕了他們的褲腿。安德拉斯的白襯衫完美地掩飾了他身體上的缺憾,一頭黑發隨意散開,皮質的背帶勾勒出他胸膛的輪廓,看得沈方夏不由得臉紅起來。

昨夜那些不開心的念頭彷佛被這清晨的空氣一掃而空,沈方夏覺得自己竟像第一次之後那樣害羞起來,彷佛安德拉斯的眼神中充滿了火焰,讓他不能靠近。

安德拉斯好像看出了沈方夏的心思,特意走得極近,幾乎與他貼在一起。他伸出一隻手,拉過沈方夏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這個動作給了沈方夏莫大安慰和勇氣,他抬起頭,對安德拉斯說:“你知道嗎,其實那天在羅馬遇到你之前,我就做出決定了。”

安德拉斯微微側頭,瞥到了沈方夏睫毛上掛著的一滴露水。

“什麼決定?”他問。

沈方夏抬起頭,那滴晶瑩的露水掉了下來。

“你有沒有覺得,人往往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過分追求,或者對沒有結果的感情過分看重?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覺得那個影子始終在心裏。不管他是走了也好,死了也好,失蹤了也好,那麼多愛恨離合其實都是一個劇本,翻來覆去來回演繹隻是自己而已。自己在心裏思來想去了好多版本,其實現實不過如此,你隻能接受。”

“你想得很深。”安德拉斯挑起眉毛。

“那是因為我想了很久。安卓,我有一個請求。”沈方夏說。

“什麼請求,我一定盡量滿足你。”

“你認識馬丁,對嗎?”

安德拉斯垂下眼簾,表情嚴肅。“是的。”

“那你一定有他的地址,對嗎?我想請你告訴我他的地址。我想找到他,不管怎樣也好,或者知道他的消息。僅此而已,我覺得……我覺得這是向過去告別的一個方式。”

安德拉斯沒有作聲。良久,他似乎是歎息地說:“沒問題……你要的,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沈方夏把他的手握得緊了一點,他覺得這是表示溫暖和堅持的動作。他想告訴他,自己已經選擇好了未來的道路,不會重蹈覆轍。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他想安德拉斯一定明白。

尋找過去的路途

當天他們乘飛機回到了瑞典。深秋在南歐的威力並不大,甚至給旅行蒙上了一層姹紫嫣紅的色彩,而在北歐就完全不一樣了;草色已經完全變黃,城堡外牆上的綠色藤蔓也變成了枯枝;不知道第幾場雪過後,樹葉紛紛掉落下來,落在草地上鋪上了一層層金黃的顏色,爾後這些金色慢慢變得暗淡,直到最終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