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發生我不想知道,你那天也說了……”沈方夏說到一半說不下去,咬咬牙,轉身就走,被袁豫一把拉住。
“你有沒有搞錯啊!車禍之後你就神經兮兮的到底是在幹什麼?你那個樣子對我,她又追我來著,可是……可是我們要是發生了點什麼,我假期還會一個人出來嗎?”
沈方夏扭頭冷冷看著他。他突然很想袁豫承認,他們兩個是真的在一起了。
為什麼他有這種想法?他被自己腦子裏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車禍之後……車禍之後……車禍似乎是一切的轉折點,從那之後他基本沒有和袁豫好好溝通過,反而是見他就躲著走,連分不分手也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好像是他一個人認定了一樣。
他欠他一次長談。
他把自己的緊張鬆懈了下來,把袁豫拉著自己的胳膊輕輕撥開。
“你說得對,我們應該談一談。”
在夕陽的餘暉下,比薩斜塔的影子顯得越來越長。他們靠著牆根坐下,從遠處看起來,似乎斜塔隨時要傾塌下來,把他們壓在濃重的黑影之下。
“你知道,當初我們在一起,我就沒有想過認真的問題。”沈方夏輕輕說。
“我也沒有想過。隻是我不知道事情會變化得這麼快。”
“我不是沒想過未來,袁豫。隻是……我看不到。你這樣的人,和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嗎?那你和馬丁怎麼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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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夏吃了一驚。他原以為袁豫不知道他的過去,更不知道有這個人。
“沈方夏啊沈方夏……”袁豫喊出他的名字,沈方夏從來沒有聽過袁豫如此認真地喊他的名字。他們在一起時袁豫基本上隻會直接動作,或者叫個“誒”“喂”什麼的,沈方夏也早已習慣了這麼輕描淡寫的性格。但這一次,袁豫如此鄭重地吐出他的名字,彷佛在念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你說得對,我就是個花花公子,我也沒想認真過。可是遇到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兩個這麼不一樣的人?”
沈方夏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但是他認真……他是不可能認真的,一個伊莉就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
袁豫不出聲地歎息了一聲,彷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沈方夏,你看人總是太簡單了。記得那天我跟你說留在這裏的話麼?那不是隨口說說的。我已經告訴我母親我的取向了,隻是還沒有跟父親說而已。”
沈方夏心裏一動。袁豫接著說:“你明白我的意思。走吧,我們去羅馬。”
袁豫牽起他的手,往外走去。比薩斜塔離火車站隻有十分鍾的路程,沈方夏卻覺得他們走了好久。是的,他現在能明白袁豫的意思了,但他寧願此時不要明白。袁豫並沒有把話說破,他希望他永遠也不要把話說破。他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正在流逝,而且永遠也不會回來。
於是現在,變成了袁豫和沈方夏漫步在龐大而空曠的古羅馬競技場下。沈方夏刻意地和他保持距離,但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既然成了旅伴,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分得開的。
站在競技場的暗淡陽光裏麵,沈方夏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渺小的蟲子,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壓迫在他的麵前。地基是被挖開的,地下是角鬥士和野獸們出場前的地方。當年的看台上萬鼓齊鳴,嗜血的羅馬人看女巫翻動手掌決定角鬥士的命運,當生生死死變成了殘忍的遊戲,競技場就變得比任何一個劇院都要精彩。
他轉瞬在心裏做了決定。過去未去,未來已來。他必須要拋下現在背在身上的這些沉重包袱,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抬起頭,光線直射進他的眼睛。袁豫站在逆光中,彷佛當年的角鬥士,在等待命運的結果。
沈方夏的眼睛有點濕,但隻是一點而已。他對袁豫說:“是的,我愛上其他人了。我們結束吧。”
袁豫的話音裏不帶任何感□彩:“我早就知道。車禍以後你們就在一起了吧?你會後悔的。”
沈方夏沒有否認,即使他並不認同這個觀點。
他隻是說:“我不會。”
說完之後,他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慢慢往出口走去。
他沒有聽到袁豫在他身後緩慢地說:“你會後悔的,我們都知道,他並非你的未來。他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
許願泉豔陽下
在羅馬的豔陽下,冰淇淋都融化得特別快。一百多級台階的西班牙廣場是安妮公主散步過的地方;這裏承載著燈影流轉美人回首,噴泉中怪獸的嘴裏汩汩地往外噴水;到處都是人群,到處都是方尖碑,到處都是花枝招展。
但是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
他默然地走到許願泉邊,從背包裏找出硬幣,試圖像傳說中的那樣,轉頭從肩上拋到水池裏。羅馬人說,隻要背對噴泉從肩以上拋一枚硬幣到水池裏,就有機會再次訪問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