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出去玩一趟真不容易,不過幸好這趟任務出來的時候其他三位師兄弟不在,否則那麼刺激的事情還怎麼輪得到他。想起之前見到的景況,他悄悄地側身看了看身後的人。
顧惜朝覺得有些緊張,從崔略商在他身邊低低地吐出那句話開始就有些緊張,緊張地不敢去想自己之前見到的人事物,緊張地不敢直視身邊人關切的眼神,緊張地害怕見到那個似乎什麼都知道的諸葛教授。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樣的人嗎?知道千年前的事,知道千年後將要發生的事。
沒錯,崔略商來到鳴城等著他們也是諸葛教授示意的,隻是顧惜朝依然還是想不通,即便是諸葛教授跟雷家堡有聯係,那麼最多能夠左右戚少商的行動,又怎麼能算到他也會到那邊去呢?他這回來鳴城,完全可以說是臨時起意,甚至連他自己,在那之前也完全預算不到自己會想到來鳴城尋找答案,那麼那個諸葛教授到底是如何得知的?難道說,他和拘禁他的那些人是一夥的?顧惜朝這麼想著,心下就多了幾分警惕,看那爬了滿牆的綠藤也不是那麼青翠了。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嗎?他眼角餘光瞟到那淺淺的酒窩,心中十分迷茫。
戚少商豈會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隻是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顧惜朝這個意外,他們到底是怎麼給計算出來的,是不是因為計算出了,所以卷哥無論如何也要他坐那趟火車。時間地點都預算好的火車,一列一定會發生什麼的火車?但是轉念想想又似乎太不可思議了,他真的不覺得卷哥也好,諸葛教授也罷,真能神通廣大到這樣的地步,除非是千年前存活下來的神人。
想到千年前,心中又是一痛。顧惜朝刻意躲閃的眼神他不是沒有看到,但卻怎麼也無法去埋怨他。千年之前如果換了是他,他也許會選擇跟對方坦白,把難處都講出來兩人一起分擔,可是那是顧惜朝啊,那個一驕傲起來就什麼都不肯告訴別人的顧惜朝,他又怎麼能怪他呢。
更何況,錯也不僅僅是顧惜朝的錯。如果不是自己將他引入連雲,不是自己給予他信任,不是自己不要命地傾盡所有賭他對自己的感情,結局會是這樣麼?看著那滾滾奔瀉的泥石流,聽著那些慘痛哀嚎的呼叫求救之聲,戚少商恨自己多過恨那個人。隻是如果再有一回,從頭再來,他還是會這樣做的。愛情來的時候,誰又能理智呢,哪怕他是個大俠。
戚少商苦笑一下,揣緊了右邊的口袋。他沒有告訴顧惜朝,不過崔略商是知道的,輪回咒輪回的不僅僅是顧惜朝一人,兩個人的情感怎麼可能一個人去前去回顧。他墜入地不比顧惜朝深,但經曆地卻絕不比顧惜朝少。顧惜朝被困在結界之中時,他走遍了幾乎大江南北,一邊走的時候就一邊恨自己一邊想念著那人,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旗亭酒肆——這個唯一沒有被山洪湮沒的地方。
初時他還在奇怪為什麼這裏會幸免於難,後來他終於知道了,因為他看到了逆水寒,那柄生生將兩人推到敵對層麵的寶劍就這麼直直地半隱在後堂梁柱之上,令他想到了初遇時掛著的那一把琴,一樣烏黑的身,一樣熄不滅的情,隻是少了一絲歡愉多了一絲仇怨。他沒有看到顧惜朝,雖然隻是一層結界的距離,可是那一層就割斷了幾生幾世,永不再見。
也許顧惜朝錯了,可誰保證他說出來就是對的。至少魔王沒有因此侵入人間,至少除了連雲寨人間還沒有其他的損失,至少這暫時的平靜依然還維持著,這就足夠了。
那逆水寒在半空中隱了一隱,猛然消失不見,他再伸手去抓時隻撩到一把空氣,徒留惋惜罷了。他想顧惜朝是不是後悔了,如果他後悔了的話,他要陪他一起,所以,他把紅葫蘆拿出來,這葫蘆裏的藥他藥永久保存,直到有一天找到了顧惜朝,再跟他一起把忘記過往的藥吃下去,隻得他們兩人,找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