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心,是決意的堅定。
八
顧惜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腦海之中閃過“跳車”這個詞時,他其實是有些無措的。這麼大個車廂這麼小的窗戶,好歹他也是個高個子,跳車讓他從哪兒跳出去,車廂壁嗎?結果那人真的就這麼往那個方向撞了出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顧惜朝也這麼做了,這莫名地信任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然後沒有撞到列車壁的觸覺讓他知道,相信那個人是對的。雖然因為他的關係,他不知來到了何處,但,總比在那裏麵對著自己從未見過的事物不知所措好。
回想起那綠瑩瑩的一片,顧惜朝的思緒又有些飄忽。那樣的情境也並不是沒見過,不過那可都是在電視電腦上看的,都是人為攝製出來的恐怖片,那個時候晚晴想看又不敢看,總是抓著他的袖子遮住半邊臉,小心地從手指縫中張望著,每每有什麼風吹草動地就又立刻驚叫著躲到他懷裏去。其實他想說,也許比起電視裏的那個女鬼,那時候的晚晴,更驚悚啊。
唇角略微扯開一絲笑意,心中還是有些暖的。跟晚晴在一起其實還是有很多快樂時光的,如果不是後來為了迎合她的父親放棄了很多自我,他們也許會過得更開心。隻是開弓總沒有回頭箭,世上也不會真的有什麼後悔藥,那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存在了就是存在了,永遠都不可能消散,永遠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一刻。人,總是隻能向前看。
所以他才來到了這裏不是麼?
為了解開迷題,揭發真相,鳴城是必須要去的,哪怕是現在這樣路途之中諸多艱難險阻,哪怕遭遇了再怎麼奇奇怪怪的事 件,他都還是要去的,隻要他活著,他就非去不可,不止為晚晴,也為了還他自己一個清白。
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持著他,讓他不自禁地抖了抖。雖然山中天氣總是奇詭變化、難以預測,不過到了晚上總體就一個感覺——冷。顧惜朝沒有去過鳴城,對鳴城的天氣也掌握地不多,故而並沒有帶很厚重的衣服過來。之前一直在火車上,還有空調調節著倒也不算什麼,這會出來了才覺著山上真是冷,剛喝了酒的身子雖是在初時稍稍暖和了一點,接下去卻反倒是更冷了。他抱了抱肩,不至於凍死在這裏吧。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心思,驀地從右手掌心緩緩地升騰起一股熱氣,漫過手腕,順著手臂攀援,升過肩、浸過頸,然後慢慢地散布到全身上下,神奇地驅散了那逼人的寒冷,整個人都仿佛燃燒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顧惜朝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神奇的取暖方式,他自己也沒練過什麼功,也沒什麼超能力,更沒發明什麼高科技產品來對付寒冷,怎麼無端端地這會就暖和了呢?
難道說是剛剛喝下去的那瓶酒,那種叫炮打燈的雖然衝卻讓人欲罷不能的酒液?或者也許是有這個可能的。酒能驅寒,所以俄羅斯才那麼多地酒鬼,那麼多凍死街頭的可憐人。但,無論怎樣那酒的寒也不該是從掌心漫上來的吧,這就好像,誰在他右手掌心貼了取暖包一般。
取暖包?不,不對,的確是有人在他右手掌上做過什麼,可那絕對不是取暖包。他想起那個人臨走前在他掌心劃出的紋路,他想起那奇異地不似人類肌膚的觸覺,莫非真是那人做了什麼?可他到底做了什麼?他又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能讓自己那麼無防備地飲下陌生人遞過來的東西,為什麼能讓自己在他那一瞬的動作之後毫不遲疑地緊隨其上?這個人,與自己有沒有關係?與自己將要去調查的事 件又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