睬他,仿佛他也是跟他們一樣的人物,隻是剛剛好一起坐上了這列火車,去向同一個地點。萍水相逢,不需交談。隻是,戚少商想,他們到底要去的,是哪裏?
他突然想起卷哥的囑托,心中暗自歎息,不曉得卷哥千叮嚀萬囑咐的時候有沒有他的堅持竟會讓他有這樣的遭遇?依卷哥前些日子攔著他護著他的心思,若是知道了,恐怕會狠狠地把他修理一頓吧。歎口氣,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戚少商終於走完了這半截車廂,的確是除了他跟他的酒友,再沒有活人了。
酒友?略偏一偏頭,戚少商似乎想到了什麼,借著轉向衛生間口的時機側了個身。眼角隻見綠瑩瑩一片,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聽不到那個人的聲音感受不到那個人的體溫,但,就是能感受到他還好好地在那裏,不止在那裏,恐怕還會是很好的夥伴。戚少商的唇角悄悄掀起,聲音細不可聞,都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了。
六 _
熒綠熒綠的車廂中,衛生間的指示燈也是碧綠碧綠的。原本很正常的燈色在這個瞬間看來也多了絲詭異。不能怪戚少商太敏[gǎn],在不正常的環境中正常現象,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
於是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他的酒友。他自己能夠安然地存在這裏還因為他有個攝魂師的身份,但是他是誰?他又怎麼能夠在這一車鬼魂之間安然坐著,不受一絲影響?毀諾莊的氣息是不是他留的,傅晚晴那時候要找的人又到底是不是他?
想起那個無端被驚醒的夜晚,明暗交錯的酃城一間普通公寓內,那鋪散了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浸染其上的點點血跡令人心驚。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沒有看到任何人,也沒有看到其他的事物,不能證明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其實不過就是起刑事案件,不在他管轄範圍之內。隻是那一點煩心一點揪心卻總是圍繞著他,怎麼也無法掙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知道這個房間的主人與自己有什麼聯係,但他又聞到了那個清新的雖然隻接觸過一回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忘卻的味道。於是心中有些了然,並不是無緣無故地驚醒,並不是無緣無故地來到這裏,隻是那個與他相關的人,到底在哪裏?看這飛濺的血,莫非已經遇害了?心中一緊,正待追蹤,猛然感應到紅淚也在左近,而且危機降臨,於是隻能暫時擱置一旁,先去救人。
息紅淚驚喜的眼神他不是沒有看到,隻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了。幸好當時還有個傅晚晴在,幸好當時的傅晚晴拚死了也要去找人。於是息紅淚沒有時間去疑惑戚少商為什麼在那個時間才出現,於是戚少商也免去了無法回應的尷尬。
世間的事原本都是這樣奇妙的麼?如果說第一回可以解釋為錯覺,第二回可以稱之為巧合,那麼第三回又該怎麼說?命中注定吧。他幾乎已經有一半以上的理智已經傾向於他的酒友就是前兩回總是擦肩無法碰麵的人,至於情感上,也許已是全部。
可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自由進出毀諾莊,可以在這列詭異的列車中成為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夥伴?太多的迷題尚未解開,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戚少商去拉過道上的那扇門,雖然擦拭幹淨了卻還是有著斑駁痕跡的門,門上的玻璃不知為何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後麵,門把手上是經常觸摸導致漆皮脫落後閃亮的色澤,他的手微微用力,但是門,沒有開。果然還是不正常的麼。戚少商暗自冷笑一下,再次去拉。結果手剛觸到,那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半敞的門後,是那熟悉的一跳一跳的小胡子,露在外頭的兩顆大門牙誌得意滿,“歡迎乘坐,黃泉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