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顧惜朝衝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晚晴,也沒有看到別人,或者說,他沒有遇見任何人。
夜並不深,高樓帶起的風吹地茂盛的樹木嘩啦嘩啦地響,暈黃的路燈朦朦朧朧地照著,原本是給歸家的散步的人們些光亮的,現在看來卻越發顯得靜謐、詭異。這個時間竟然沒有人!顧惜朝雖然很是疑惑,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這些了,誰在不在都不重要,關鍵是晚晴沒事,隻是現如今,晚晴在哪裏?
傅晚晴不知道她的人生是太過幸運還是不幸,在她內心呼喚著“惜朝,救我”的時候,的確有人出現幫了她,隻是那個人,不是顧惜朝。修長的身材、及腰的長發、火紅的如其人的連衣長裙,記憶之中那個大方的、好動的、講義氣的、笑起來眼睛會微微眯起的童年玩伴,原來也已經長大了。“紅淚。”
息紅淚點了點頭,現在這樣的狀況下,沒有空去寒暄。她平舉右臂,手腕上精巧的弓泛出模糊的白氣,化空中凝結的水氣為冰,接連不斷地往那黑影間射出。晶瑩剔透的冰箭劃破寂靜的夜,肆虐的風,帶著怒氣與保護的決心執著向前,毫不退縮。
冰箭在碰觸到黑影之前就或是斷折,或是散化,根本就傷不到他半分,倒是激起了他的暴戾之心,隻見他呼呼撲扇著,丟下傅晚晴轉而往息紅淚攻去。息紅淚閃地很狼狽,長長的袖子被刮裂了好幾道,露出纖白的肌膚和肌膚上鮮紅的傷痕。
另一邊,傅晚晴也並不好過。她沒有想到在那奇怪黑影的攻擊之後竟然還有人躲在暗處,這個人,是她認識的人,是她父親的手下龍涉虛。“傅小姐,把你手上的東西交出來,我會考慮讓你安樂地去的。”
傅晚晴的臉色更顯蒼白,思維卻越發清楚了,原來追殺惜朝的人是自己的父親派來的,原來父親果然做了那些違法的事,原來父親竟是狠絕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傅晚晴握緊了手腕。既然你要,那就索性連我的命一並拿去好了。
不過她並未等到那致命的一擊,因為有人瞬間出現帶走了她還順便帶走了息紅淚。這個人她不認識,不過息紅淚認識,“戚少商!”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稱呼,卻在不經意間帶了些溫柔的意味。傅晚晴臉上一暗,心中一緊,惜朝……那個愛著她憐著她寵著她念著她的男子……是不是已經安然脫險了?“紅淚,帶我回去,我要去找惜朝。”她太過專注,以至於沒有看到戚少商聽到她報出的地址時,那一絲微妙的表情。
傅晚晴再見到顧惜朝,已經是七天後的事了。那七天發生了很多事,也多了很多變化。這變化傅晚晴也許預料到了,也許沒有預料到,但事實終歸是如此,塵埃落定,半分都由不得她,半分都更改不得。
那麼龐大、那麼輝煌、那麼堅不可摧的傅氏集團,一夕之間灰飛煙滅,所有的銀行戶頭被凍結,所有的生意被封閉,所有的生路被斷絕。傅氏集團總裁傅宗書畏罪潛逃,不知所綜。
傅晚晴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很詫異很不解,那份檔案不是被父親拿回去了嗎?那麼為什麼現在出事的反而是她的父親,那個她一直擔心著掛念著的顧惜朝卻是始終不曾出現,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甚至,那個人都沒有嚐試著再找一下自己。
顧惜朝,到底是什麼人?傅晚晴忽然之間不那麼自信了,顧惜朝的出現是個意外,因為一直驚喜著幸福著所以一點都不計較他的來曆,但到了現在她卻不得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是誰?從哪裏來?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還是衝著她父親而來的?是不是當初他對自己好其實也是另有所圖?是不是扳倒了她父親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就可以不用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