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辦公室裏不知為何突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兩個聲音,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那爆發的聲音幻成一個一個的音節在他的耳邊回旋遊弋、飄飄蕩蕩,從耳道之中飛掠進去,或輕或重地敲擊著他的鼓膜,嗡嗡震動著,似乎想說明什麼,卻怎麼都說不清楚。
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太累了嗎?顧惜朝隻覺地腦子裏如同攪拌著的漿糊一般亂糟糟的,那些人影好像在很近的地方,那些聲音卻好像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遞過來的,無法捉摸、無從掌握。明明很虛幻,感覺卻很真。
走廊右側不知何時現出個古樸的桃木架,並不太高,也許隻剛剛到他的腰。那樣的高度剛好可以用來擺放盆栽之類的裝飾品,隻是這裏不知為何沒有擺放那種傳統的綠色植物,反而擺了個精致的金魚缸。與那種隨處可見的玻璃缸不同,這個魚缸雖然也是圓圓肚荷葉邊形狀的,可是魚缸的玻璃是有夾層的,雙層的玻璃折射出絢麗的光彩,水中遊動著的魚兒在雙層玻璃的映照下眩出層疊的身影,飄逸旋轉,流光異彩。
顧惜朝突然對這個魚缸很感興趣,他微微地探出手,或者說,是不知被什麼驅使著讓他的手緩緩探出,穿過令人眩暈的光影,透過激烈撞擊的音節,不管不顧、一門心●
戚少商果然如他所說的,立刻馬上就出現在了雷卷的麵前。因為急切而帶起的空氣漩渦激得雷卷額前落下的長長劉海華麗麗地往後飄飛三十度再輕輕地落回肩上,服帖靜謐。雷卷閉了閉眼,“戚少商,如果……不太麻煩的話,麻煩!把你的分辨率調低一點。”
“呃……不麻煩不麻煩。”戚少商尷尬地笑笑,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卷哥我那不是怕你看不到我還在發火嘛!”聽卷哥的話音,戚少商也寬了不少心。雖說剛剛那聲音聽起來火氣是不小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事,大約卷哥也就是關心自己。這倒也是啊,如果要是換了在外頭出勤的是卷哥,他也會擔心的。這就是兄弟嘛,幾十年的兄弟可不是白當的。
“對了,卷哥,有個事兒,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戚少商的心中不知為何還是念念不忘剛剛接觸到的那個餛飩的異狀,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說不明、想不通、猜不透的高高的樓層,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問問卷哥比較實在,畢竟卷哥是雷家堡裏閱曆最為豐富的人,如果卷哥也不知道的話,那他真是不知道該去問誰了。
戚少商把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以及看不到感受不到的事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遍。雷卷聽後沉默了半晌。正當戚少商疑惑著是不是自己的表述不清時,雷卷終於說話了:“少商,這個我也沒見過,你等我去查查看,查到了我再跟你說。”
“好。”戚少商點點頭,沒想到連卷哥也不知道,倒真是讓他也不由驚奇了把。隻是這份感受他向來是不會擺在表麵上的,因為,他信任雷卷,不管多新奇、多不可思議的事,雷卷最終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雖然更多時候是他自己誤打誤撞把答案找出來的。“那就麻煩卷哥了。”
“先不說這個了。你這次出去,有找到三寶葫蘆嗎?”戚少商搖搖頭,他每次出去,都會想盡辦法去尋找那傳說中能解百毒、消百咒的神物,因為據說隻有它才能救受了重創的小孟和勞二哥,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不管他多麼努力多麼用心,卻始終都還是失望而歸。 “他們……還好吧?”
“不好。”雷卷搖搖頭,“什麼辦法都想了,可是卻絲毫都沒有起色。”他頓了頓,“少商,我知道你很用心了,可是真的要快。否則,就算我們耗得起,有人也耗不起。”人的身與魂本來就是融為一體的,抽離的時間久了,能不能重新融合都是問題。這點,雷卷就是不說,戚少商也是知道的。“我去看看他們。”
雷家堡位於群山包圍之中,因為地勢低窪,所以周圍全是蒙蒙的難以望穿的霧氣,絲絲縷縷籠罩著,模糊朦朧。山穀中有繁盛的草木,葉片上時常浸著厚厚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滑落,循環往複,仿佛永無止盡。天空中有厚厚的雲層籠罩,時不時還有驚悚的閃電飛掠而過,卻是隻見其影卻不聞其聲。
戚少商出來的時候,正好有一道巨型閃電風馳電掣般炸開,幾乎爬滿整個天際,然後那一瞬間的清明讓他的心裏非常地不好受。有些事情其實並不如別人想象的那樣,他的碎魂引盡管還沒有練到師祖那樣的火候,但其實怎麼也不至於會誤傷到自己人的,隻是當時……隻是當時,對麵的那個青色身影,就仿佛有魔咒一般讓他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那種令人膽顫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