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男子並非什麼家道中落,而是由於嗜賭如命,將萬貫家業親手葬送了。妻子一怒之下逼其寫下一紙休書,帶著兒子回到了江南老家,卻並非是他湊足了盤纏送走的。
聽了董笙的解釋,小泰來天真童稚之心也著實難受了許久,他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會墮落腐朽到如此地步。回到客棧,小泰來因氣憤而躲在房中不出,寒鋒看出些端倪便開口詢問董笙,這才知道他是在氣那個男子竟然用那樣的故事騙他。
寒鋒看了躲在房間床邊生悶氣的泰來一眼,輕歎一聲,沉著臉仿佛對董笙有些不滿,“你當時應該把錢追回來,然後再教訓他一頓!”
董笙卻道:“錢他輸給了賭坊,要回來是萬萬不能。何況,他沒了錢已經走投無路,我教訓他又能怎樣?就讓他自生自滅吧!”說道這裏,董笙轉頭向寒鋒望了一眼,說道:“你陪他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聽到董笙要出去而不帶著泰來,寒鋒忍不住問道:“做什麼?”
寒鋒的語氣雖然有些冷漠,但董笙還是能理解他的心思,當即笑著說道:“我去找找城中修繕宅子的作坊,總不能就這樣住進去吧?”說完,董笙伸手在寒鋒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在洛陽不會無緣無故出事的。
十六年匆匆而過,在董笙的記憶中,洛陽負責修繕莊園的作坊並不多見,唯有三四家而已,況且過了這麼多年,是否存在還要另說。憑著記憶,董笙來到與京洛大道隔著兩條街的一條道上,他記得這裏曾經便有一家作坊。
全天下的權貴之家都在這雄都之中,洛陽作為天下最為強大的晉王朝的京都,是以這裏的人都很驕傲,臉上總是掛著一些桀驁之色。繁華的京都每天客流量極大,出城入城的人都要趁早,否則的話恐怕連排隊都要耗去很長時間。
所謂寸金難買寸光陰,洛陽的人都很珍惜時間的。
可是,在這一條道上,比之京洛大道卻要蕭條許多。兩邊的店麵酒樓的客人也相對稀少,倘若一個外人看到這種情況,首先想到的是這裏的地理位置不佳,風水不好雲雲,而董笙卻知道這裏之所以蕭條,是因為在這條道上,有一座無人敢提及卻真實存在的地方,仁親王府。
當然,此時的王府,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十六年前仁親王府以謀逆大罪被剛剛繼承大統的當今皇帝陛下全部處斬,這條曾經繁華之象足以與京洛大道媲美的主街也漸漸冷落下來。許多達官貴族紛紛搬離此地,另選他處居住,久而久之,也就剩下諸如修繕宅院、鑄劍打鐵這樣的商鋪,亦或者祖宅在此無力搬遷的人家。
董笙懷著複雜的心情專注而堅定的走在這條道路上,眼中不時浮現當初與心愛之人遊賞之景,縱然十六年已過,眼中還是有些濕潤了。
我回來了,可是你們又在何方?
街道上行人不時經過董笙身旁,他們不知道董笙的身份,更不會想到這個年輕的身軀裏藏著的正是十六年前他們所認定謀逆的皇長子。滄海桑田,世間的事有時候就是如此混亂不清,輪回往生,說不定何時你所擦肩而過的就是曾經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