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與傲然的神情,冷冷看著瑞臻。就讓他放肆一下吧,鄴王想,從這之後,他再也逃不掉了。

而瑞臻半跪在那裏,卻像對那些目光毫無所察,隻是抱著容軒地身體,將頭埋的極低,低聲不斷訴說著什麼。容軒的身體很沉,比他抱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沉,沒多久瑞臻就覺得手臂和腿都麻了。

看見容軒發絲有些淩亂,想起他素來注重儀容,瑞臻便下意識伸出手去,幫他整理好,然後握住容軒那冰冷蒼白的手,緊緊握住,甚至到手指發白,開始隱隱作痛也不肯鬆開。

容軒這一生是為瑞臻活著的,去刺殺鄴王也是為了他,剛才身中那麼多刀也是為了護著他……似乎隻要是為了他,容軒無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他想起幼時跟容軒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多任性都被包容著,大大小小所有事都為他做好。

惜春殿裏,容軒親手種下的那些合歡還在,可他卻離開自己了,永遠地離開自己了。

“你怎麼這麼笨呢……要是丟下我,說不定就逃出去了啊……”瑞臻嘶啞著嗓子低聲說,“你知道我最想的,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瑞臻的頭更低了一些,額頭碰到容軒的臉頰,默默感受那從裏到外散發的涼意。

瑞臻木然抱著容軒已經冰冷的身軀,口中的低喃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鄴王出聲:“夠了,你放開他。”

瑞臻置若罔聞,他像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鄴王看向黑衣騎,他們得了旨意,上前欲將容軒屍首和瑞臻分開。

哪知瑞臻抱得很緊,幾名侍衛拉著容軒手腳,另外幾個扣著瑞臻,試了幾次都無果。那些侍衛又不敢真的傷了他,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

鄴王怒氣又盛,冷哼一聲,抽出佩劍,快走幾步上前,舉劍下落。

拉著容軒手臂的侍衛隻覺得手中一輕,後退幾步站穩,才發現自己手中的東西已經跟身體分離,頓時臉色發白。雖說他們也是上過戰場的主兒,但將殘肢握在手中的事還真沒幹過,一時間那侍衛胃中翻湧,但看了鄴王臉上的表情,隻能強行忍下去,手中的東西丟也不是拿著也不是,不知所措。

瑞臻見此情形,尖叫不止,像是隨時會崩潰。

鄴王不為所動,又說道:“放開他。”

瑞臻卻將容軒抱得更緊,身體不自覺往後縮,仿佛在懼怕一樣。

見他還是不肯聽話,鄴王又是一劍,揮向另一側。饒是那侍衛做足了準備,還是斷肢處被噴湧而出的血濺了一臉,下意識一鬆手,那截斷臂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聲響像是某個信號,瑞臻止住尖叫,被鮮血賤汙的一張臉上,隻有兩隻眼睛黑白分明,卻帶著濃濃的恐懼看向鄴王。

鄴王上前一步,他就抱著容軒的身體拚命往後挪。但那屍首太沉重了,他用盡力氣也沒能挪動多少。

下一刻,鄴王已在眼前。

他俯身湊近瑞臻,一鬆手,那把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讓瑞臻忍不住顫唞了一下。鄴王空著的手覆上瑞臻手掌。

“你放開他。”他一邊說著,一邊強行掰開瑞臻緊緊扣在容軒身上的手指。

瑞臻不出聲,咬緊了牙關。他此時豁出去了,早就報了必死的決心,無所畏懼。他用盡全部力氣死死扣住手指,就是不鬆開。

鄴王鐵了心,不斷加大力道。忽然間一聲輕微的脆響,瑞臻悶哼,左手食指便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耷拉在一側,顯然已經被生生折斷。

他哪受過這等痛楚,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嗚嗚哭出聲,但手上卻沒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