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軒忽然狂喝一聲,右手一掌橫拍出去,落在意圖靠近瑞臻的一名黑衣騎胸`前,隻聽 “哢嚓”一聲骨頭斷裂,那人就倒了下去。
“好!好!好!”鄴王怒極反笑,慘然道:“你這侍衛武藝如此高強……原來你一開始就在騙朕。”
瑞臻聽見了,或是沒聽見,沒人知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眉頭也沒有動一下,仍然死死追隨著容軒的一舉一動。
鄴王不再說話。
房內靜默,除了間或一聲悶哼,或者刀鋒劃破血肉、重拳擊碎骨頭的聲音再無他響。但容軒畢竟有傷在身,為應付十數名黑衣騎他使盡全力,但也付出極大代價。漸漸地,容軒落了下風,身上傷口越來越多,而下一瞬間,他體內傷勢猛地爆發,一口血吐了出來。
“容軒!”
瑞臻大叫出聲,想上前扶住他,卻被從側麵靠近的人一把按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容軒被製住,尖刀“嗤嗤”幾下,將他手筋腳筋挑斷。頓時容軒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黑衣騎一擁而上,扣住他肩頭和頸部,就往院子裏拖。
瑞臻想衝過去,但他身後的人像是鐵了心不放手,無論瑞臻怎麼掙紮都不能挪動分毫。他回頭,見是朱謹。
朱謹忽然道:“公子切莫衝動,惹皇上生氣。”
他本來意在勸瑞臻放棄,那知瑞臻聽到“皇上”二字,突然將目光轉向鄴王,正好跟看著他的鄴王目光相對。
瑞臻不由頓了一下,他從那雙眼睛中看到過冷漠,看到過殘酷,還看到過溫柔與憐惜;但瑞臻從沒有看到過哀痛……這樣軟弱的情感,又怎會出現在他身上?!
此時,鄴王的眼睛中分明布滿了哀痛,察覺到瑞臻的目光,就像不欲被人發覺一般偏開頭。
他能救容軒……隻要那男人一句話,就能救容軒!
瑞臻此時心中隻有這一個念頭,竟然雙膝一屈,直直跪了下去。
滿室皆驚!
誰也沒料到曾經的陳王,在開國大典上不肯穿鄴國衣服、彈奏《山河逝》的陳王,不肯稱鄴王一聲“皇上”的陳王,就這麼,對著鄴王幹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朱謹愣住了,容軒愣住了,鄴王愣住了,連那些黑衣騎也愣住了,一時間屋內一片死寂。
“你……”好半天,鄴王才開口,聲音沙啞。
沒等鄴王說什麼,四肢無力倒在地上的容軒卻忽然掙紮著出聲道:“瑞臻,你起來……你起來……”
他知道瑞臻有多驕傲,此時看到他竟然給鄴王下跪,怎能不心如刀絞——這根本比殺了瑞臻還讓他難受啊!
而這一聲也讓鄴王清醒過來,想到瑞臻是為了救那侍衛,竟然願意拋棄他一向堅守的東西,不由又妒又怒,簡直要失了理智。
他驀地轉向容軒,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咬牙切齒對還呆著的黑衣騎道:“殺了他。”
瑞臻看到這一幕,心中大駭,知道鄴王徹底動了殺念,再顧不得許多,出聲哀求道:“不要!你放了他吧,讓他出去。我再也不想了!我留在這兒,再也不想了!”
“你竟還護著他!”鄴王看向瑞臻,一雙眼睛寒氣逼人,狠狠道:“朕偏讓他死在你麵前,看你還怎麼護著他!”
說罷轉向黑衣騎:“還等什麼?!”
話音剛落,黑衣騎提刀往下一刺,劍鋒“噗嗤”一聲穿透容軒的脖子。後者身體被帶著往上挺了一下,眼睛看著瑞臻,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氣管已被戳爛,張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出氣聲,沒半刻,目光就漸漸直了,身體一沉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