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聽到這裏,笑問道:那魔教子弟恐怕很容易仗勢欺人吧?
客棧裏的小夥計忙說不會,那魔教二十四刑堂賞罰有度,紀律嚴明,教中的兵馬向來以不饒民為先。有一年四大名捕之首無情公子千裏迢迢來審要案,才到成都府,魔教的人馬綁了犯人,一紙畫過押的供詞交過來,那人抱不上白衣公子的褲腿,急得大哭,求人家將他帶回京裏,哪怕叛個淩遲都認了,其威懾力可見一斑。
到了靖康元年的時候,護教左使顧惜朝重出江湖,據說勤王有功,給封了職,公開在蜀地招兵買馬。不過顧惜朝有過逼宮造反的前科,朝廷到底也是忌憚的,新派來的川陝宣撫使就是曾經平過魔教的吳玠,隻是魔教的勢頭這些年已經比官府還盛,誰都要忌憚三分,兩方盡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戚少商看看客棧外來往頻繁白衣裝扮的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平民,哪些是魔教子弟。心道皇帝自己都被金人追趕著東躲西藏自顧不暇,光是從山東到江浙一帶造反的人馬都鎮壓不過來,對蜀地自然是鞭長莫及。顧惜朝才華出眾,在這裏做他的土皇帝,自然比當年自己在連雲寨時經營地更好,隻是他這個讀書人絕對不甘心落草為寇,亂世裏也非要強出頭去輔佐一個中興之主,無奈天生的性子改不了是其一,有過出賣兄弟逼宮造反的經曆是其二。再說除了他戚少商,這世上能有幾個人願意把身家姓命,半生基業雙手奉上的?於是到頭來還是這麼不尷不尬領個虛職。若是前些年軍權旁落的時候,他也沒什麼辦法,如今武將們都有了擁兵自重的機會,他又怎肯放過?
話題繞到顧惜朝身上,談論的人就更多了,新任教主在這些老百姓口中早成了江湖傳奇,被說得神乎其神,更有人言道他三頭六臂,青麵獠牙,戚少商聽了幾乎要笑破肚皮。也有自稱見過顧惜朝的,說他豐神俊朗,宛若嫡仙。另一個反駁道,你說的那是前教主方乘風,那少年的確風度翩翩,不過與顧惜朝年貌不符。說的人自然不樂意了,堅稱他看到的便是顧惜朝,因為方乘風武功平平,而顧惜朝會那魔教教主才會的乾坤大挪移,眼睛往誰身上一看,劍氣便可殺人於無形。
“好生厲害啊!”戚少商咂著嘴作吃驚狀,臉上卻直抽抽憋得要內傷。對方瞧他一點不信的樣子,便沒了說的興致,偏偏戚少商又一副洗兒恭聽的樣子,弄得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戚少商又在成都府滯留了一些時日,寫了信回臨安,告知將剩餘銀兩交付赫連府一事,本欲再向楊無邪談談在蜀中建風雨樓分舵的想法,又覺得未免異想天開了些,倒讓一向持重的軍師為難了去。是以隻報了個平安,連中途丟了莫非方乘風的事都隱去未說,這裏到處有魔教的眼線,人被救走也不希奇。
他牽了老黃馬翻山越嶺又走了幾日,估摸著腳程該離傳說中的魔教總壇近了,再欲往前,山勢奇險,隻得棄馬步行,想著這些魔教中人出入也真叫不方便,難怪方乘風饒是馬車來馬車去的,到了這樣的地方,也被逼著練出了一身好輕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山間偶有村舍鄉民,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向人打探問路時,都熱情好客,不過說起九天崖,莫不是連連搖頭,那意思便是不知道,不清楚。
戚少商尋來尋去,沿著當年孫魚追捕謝寒江時所走的路線硬著頭皮往前,隻是因得自己當時沒有親曆,這條路與孫魚描繪的也大有出,終究不得要領。所謂一山有四季,雖是冬日,背風的一些山穀裏仍是鳥語花香,溫暖如春。或者隻過一個山坳,日頭被山勢所擋,閉塞的峽穀裏寸草不生,濕淋淋的山石縫裏隻容一人通過,陰森可怖,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