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四個丫頭為了保持身材,隻是吃了一點水果,林文秋卻被梁成龍拉去餐車喝酒。
本來,林文秋覺得梁成龍挺成熟,挺有內涵,仿佛蒙著一層神秘的麵紗,然而,廁所門口的一次偷聽,麵紗揭開了,林文秋再次麵對這個把偷盜當成職業的帥氣男人,平添一番自信和優越感。
林文秋就在想,這對情侶小偷良心未泯,自己既然知道了,自己既然能夠將宋小寶引回正道,有沒有可能感化這個資深的蟊賊,有沒有可能導其向善?
這絕對是一件高難度的事,當然,也是一件極具成就感的事,林文秋決定旁敲側擊,探探口風。
“小林兄弟,幹。”梁成龍叫了葷素搭配四個菜,舉著易拉罐裝的青島純生邀飲。
林文秋吃過各種飛機餐,簡餐、豪華餐,甚至是公務機裏法國大餐,他都品嚐過,但是,火車餐他還是頭一回吃,一個感覺,毫無性價比可言。
瞧瞧這青椒肉絲,肉絲極少,還是白茬茬的肥肉;紅燒魚也夠采購人員煞費苦心的,這條草魚可不是一般的苗條;韭菜炒雞蛋,用材實在沒法偷工減料,不過看著明顯少油,地溝油都舍不得多放;還有一個香菇青菜,香菇隻有屈指可數的幾片,名曰青菜,卻是黃菜,讓人直接懷疑是從菜市場地上撿的。
兩人碰了易拉罐,灌一口冰鎮啤酒,還是比較舒爽的,林文秋也懶得計較著幾個菜了,他親眼看到,餐車服務人員送到車廂的盒飯,一份也要二十五塊呢!
梁成龍倒是不大講究,眨眼睛塞了一嘴的菜,一看林文秋沒動筷子,含混不清道:“小林,吃啊,怎麼,不和你胃口?”
林文秋搖搖頭,他也並非什麼大富大貴的膏粱子弟,隻是覺得這些菜不值那個高價,倒也沒有不堪入口,何況,他也是真的有點餓了。
就著菜吃了一碗米飯,林文秋回敬梁成龍:“感謝梁兄盛情款待。”
“這也叫盛情款待?小林你也太寒磣我了。”梁成龍搖搖頭:“也罷,現在在火車上,條件實在有限,日後有機會再遇,我請你吃大餐。”
“日後,我做東。”
“誰做東都無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難得投緣。”
“幹!”
兩人又幹了一罐,梁成龍手指敲擊桌麵:“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原來這個梁成龍竟然不勝酒力,易拉罐裝的啤酒而已,還是小罐,一罐不過330ml,他喝了不到五罐,竟然醉態微露。
林文秋笑了,手裏拿著一罐:“梁兄,將敬酒,君莫停。”
梁成龍繼續敲擊桌麵回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梁兄風流倜儻,又有佳偶相伴,人生若此,夫複何求,不知羨煞多少旁人,你似乎還不知足?”
梁成龍灌了一口,臉蛋微紅,上身前傾道:“我悄悄告訴你,你可要給我保密。”
“你說。”林文秋指指上下指指兩人,意思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梁成龍醉態憨然,悄聲說道:“我要當爸爸了。”
林文秋不動聲色,仿佛第一次聽到一般,笑著說:“這是好事啊,怎麼你弄得跟做賊似的。”
“我倆還沒領證!”梁成龍繼續壓低聲音一本正經的說。
“無證駕駛而已。”林文秋搖搖頭,大咧咧說道:“這年頭誰還持證上崗?現在既然有了,那就奉子成婚唄,至於結婚證,那也是一紙約束。”
“我苦惱的不是這個。”
“那我就有些迷茫了。”
“我的事業正處於上升通道,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孩子,我……”
“你的事業跟家庭矛盾?”
“不可調和的矛盾,必須二選一,是個殘酷的單選題。”
“我真是有些同情你呀,不過,不妨說說你的職業,我也好給你參謀參謀?”
梁成龍突然笑不露齒,仿佛帶著幾分詭譎:“你猜?”
林文秋翻了翻眼睛,梁成龍原來根本沒醉,他也終於相信了那句話:現代社會,誰還沒有幾副麵具?
林文秋笑著搖頭:“你怎麼那麼喜歡讓我猜,那我可就大膽猜測了,如有冒犯,還請勿怪。”
“你隨便說。”
“跟你的六指兒有關。”林文秋盯著他的右手。
“嘶……”梁成龍倒吸一口涼氣,嘴裏的韭菜都忘了嚼了,“繼續。”
林文秋指了指車頂天花板:“那上麵的君子。”
梁成龍一下瞪大眼睛,慢慢又彎成了月牙,他拍著桌子哈哈大笑,沒笑兩聲,一個肥頭大耳、著廚師服的男人就走了過來。
“這位夥計,公共場合,請勿大聲喧嘩,你已經影響到了旁人的就餐,再說了,聖人有雲,食不言寢不語。”
“曉得嘞。”梁成龍態度好的不得了。
腸肥腦滿的廚師走了,梁成龍捂著嘴再次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