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你想不想聽個秘密?」他忽然說了。
「什麼秘密?」
「我有個大秘密,除了賈貴,其它人都不知道的……唉喲!」痛呀!
“除了賈貴”,聽起來多刺耳。衣裙不小心便多用了力。他抬頭看了福氣一眼,看他疼的那個樣子,於是他張嘴像是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縮回去了。
「我想告訴你。其實我本來就打算說的,一直沒機會。其實我…….其實……」
要把藏久了的秘密說出口,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怎麼?你不是要說嗎?如果那麼難說出口,我也不是一定要聽。」衣裙不悅地說。哼!隻有賈貴知道的秘密,不能說給他聽?他醋桶翻在心裏,手上用勁。
「啊!好痛!」
衣裙放輕了力量,回過神來。「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了,你這樣吊人胃口,我一閃神就會太用力。」
「你…..是故意的吧?」福氣說:「我早就想問你了,為什麼上一回你幫我弄痛成那個樣子?你那時是不是故意的?」
衣裙沒想到他會問,他一愣,不耐煩地說:「別翻舊帳了。你若想象上次一樣疼,我還是可以做得到。」
「不要、不要。」福氣忙搖頭。
「不要就閉上嘴。這次不痛吧?」
福氣點頭。不但不痛,而且還很舒服,除了有些麻刺,衣裙幫他按得很舒服。他這麼一個大少爺,卻幫他這樣盡心的按腳。他雖然平時那麼凶,其實是對他好的。
是不是?
「我的身分……其實不是什麼奴才。我那時是騙你們的。」福氣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我早就知道了。你會識字、會算數,手腳活兒卻做得那麼差,個性狂妄也就算了,還把我的寶貝全都摔壞。我早知道你絕對不是什麼小奴才,我起初倒懷疑你是個間諜。」
聽衣裙提起往事,福氣臉紅了起來。
「你不是說不算舊帳嗎?……唉呀。好麻。」
衣裙此刻按到一處,福氣一陣哆嗦,他覺得自己全身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想要抽腳,卻被握住。
「還沒完呢。」
「好麻。」
「一會兒就會好了。你怎麼不繼續說?」
福氣沉吟了一會兒,他在想要怎麼說才好。
「我……我不是長安人,我家住在鄉下,是個大戶人家。我們家三代單傳,所以對我照顧得特別小心。我從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去私塾讀書,我十六歲的時候,就進京考試了。」他說出來了。
「十六歲?你去給人磨墨提鞋嗎?」衣裙笑了。
福氣搖搖頭。「那一年,我考中了狀元。」
「別開玩笑了。」他皺眉。
「我沒開玩笑。」
衣裙手上動作停了。他有沒有聽錯?福氣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衣裙愣愣地,不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你……」
「我得到皇上的青睞,他授命讓我和賈貴來長安做事。賈貴便是那一年的榜眼。」
「我原以為,我這下子光耀了門楣,為王家爭了光采,回去以後大家都會很高興。但那一年,我家鄉發了場瘟疫,結果等到我興衝衝地想給他們報喜訊,已經沒有人在等我了。我失去所有的家人,後來我便一直留在長安,賈貴便一直和我作伴。」
福氣繼續說著。
「我喜歡穿著下人的衣服在外頭亂逛,那天落水時,便是穿著那身衣服。那時,我被你們救了起來。我不想回去,所以就騙你們我是個奴才。其實我不是奴才,我是……」
「你是王敬!」朱衣裙看著福氣的表情,彷佛在看妖怪。
那眼神多駭人!福氣縮了一下。他怕的就是這個,每次說出「王敬」這名字,就是這樣的眼神,就是這樣的表情。但是,他原以為衣裙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