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嗎?福氣。這是我剛來中國不久時,特別托人從我的國家運過來的鋼琴,是西方的樂器。我現在彈的這曲子,便是西方人在祝壽的時候彈奏的曲子。我彈得不好,隻是最簡單的旋律。我沒有真的學過彈琴,就隻能這樣了。」
「這台鋼琴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會教你幾首西方的歌曲。這樣你以後就能夠彈給別人聽了。」
房間裏,鋼琴的音符撞上了牆壁又彈回來,整個房間充滿了嗡嗡的琴音。伴著這樣的旋律,朱恭用他的語言,唱了一首沒人聽得懂的歌。他說那是生日快樂歌,是唱給壽星聽的。福氣雖然聽不懂,但他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
歌曲結束後,屋裏傳出如雷的掌聲。但朱恭不是為了其它人表演的,他隻為了一個人。他拉著福氣的手,趁著賈貴對鋼琴好奇、在那兒試彈的時候,他帶著福氣跑到沒有人的書房去。關上書房的門,朱恭緊抱福氣,在他耳邊悄聲說:
「福氣,生日快樂。」
「謝謝你。」
福氣輕輕地回抱著他。他感覺到,朱恭的身體好似輕微地在顫唞。福氣更用力地抱緊恭,但那顫唞卻沒有稍減。
「福氣,我愛你。」福氣點點頭。他知道,但他不知道要怎麼響應他。
「我可以親你嗎?」
福氣默許地閉上眼睛。恭輕輕地吻著福氣,唇與唇的貼近,冰冷摩攃的觸♪感。呼吸著彼此的鼻息,臉頰偶爾柔軟地相貼近,恭積極又不失溫柔的吻,就像他平常的吻那樣令人感到安心。恭延長著這個吻,彷佛要將過去的份全部補回來。福氣靜靜地接受著,兩人直到外頭傳來接近的人聲,才將這個吻結束。
福氣臉色不好意思地緋紅。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的尷尬,他們躲到書桌後麵。坐在地上,朱恭攬著福氣,彷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福氣,我愛你。」恭又說了一次。
「嗯。」福氣點頭。但他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也許永遠都不知道。
他沒抬頭,便沒注意到,朱恭看著他的眼睛裏,充滿藍色的哀傷。
翌日。
「阿吉。」
清晨,長安縣令府裏,提著水桶正匆匆走著的仆人阿吉忽然被叫住。他回頭一看,連忙放下水桶。
「賈大人。」
阿吉說話時,口中吐出白色煙霧。天氣冷,每個人體內的暖熱一呼出口,全都變成白色的霧。
「阿吉,我叫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賈貴也吐著白霧說。
「好了。天還沒亮,一班人馬就已經在園子裏候著了。台子架好了,座椅也都已經擺上。」
「天氣這麼冷,你請廚房煮些熱食,好好招待他們。別讓人感冒了,弄啞了嗓子可不妥。」
「是。」
「我先去叫福氣起床,還得等朱恭過來。我想將近正午才會開始,若客人需要休息,你安排他們到後方廂房去。」
「好的。」
「那就麻煩你了。今日是福氣的生日,要讓他盡興。」
「知道了。」
賈貴轉身往府邸的另一端走去。他緩緩地走著,沿途欣賞著冬季蕭瑟的庭院。早晨的霜把整個院子給鋪了一層新色,純潔的晶瑩剔透,也許和這個日子是正合襯的。雖然凋零的植物看來顯得滄桑,但那經由幾番季節交替而生成的枝幹,在這冬季北風中格外顯得堅強,別有一番的風味。一陣北風忽然冷冽地吹來,賈貴縮了縮脖子,快步進了福氣的臥房裏。
房裏顯得昏暗。天氣冷,賈貴命人在窗邊都釘上簾布遮風,如此一來,光線幾乎都被遮住了。低溫加上黑暗,讓人特別好睡。福氣自從入冬以來,每天都睡得很晚,賈貴每日來叫他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