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並盛黃昏柔暗,霞光繾綣,風裏有著微漠的腥鹹。雲雀那時候受Reborn之托辦事剛回來,掩不住的一身疲倦心不在焉,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六道骸比平常更有精神,一路上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很吵。隻不過雲雀那時已經懶得揮動拐子了。
印象中他們走了很長時間,直到夕陽大部分浸沒到水麵以下。回去的時候星鬥布滿了頭頂的夜空,換成了深藍發色的少女疲憊地跟在雲雀身後慢吞吞走,他偶爾停下步伐等她趕上來。後來雲雀懷疑骸帶著他故意繞了遠路,但他隻記得一直一直在走,路線和回憶同樣模糊不清。
現在,雲雀轉過身迎向大海。水沫一遍遍舔舐著沙灘,海洋茫遠無際。人們都說麵對著廣闊的景色,會忍不住想放開嗓子,酣暢地喊出心裏最坦蕩的話來。那家夥也是這麼想的嗎?
喜——歡——你——哦——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而六道骸也沒有要他回答,拖長的一句裏聽不到疑問語氣。那之後第二年他去了複仇者監獄,把那家夥從罐頭裏接了出來,坐在機車背後濕漉漉磨蹭著他脖頸的骸,以同樣被風送向高處的聲音——這次很輕——喊他恭彌。
“……骸……”
太過丟臉,喊不出口。對於雲雀,呼叫著對方的名字尋找一個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曆,然而輕得幾乎聽不見的三個音節,還是不經意從口中滑了出來。
【4】
滿池睡蓮天真無辜地闔著花瓣,在黑暗中窺視著他。
壓低聲音咳了兩聲,骸有點狼狽地爬上池邊,直接坐在地麵上。濕透的衣服不停地滴下水來,他的手掌攤開,感受著大地深處散發出白日殘留的餘溫。
雖然是夏天但後半夜還是有點冷的,尤其是對渾身水淋淋的人來說。
這下回去可怎麼跟恭彌解釋……隻要不讓他發現就OK~
……而且,想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了。
他懶懶地勾起嘴角仰臉向著天空。東邊已經能看見月亮的輪廓,等它隱入中天的時候也就快到破曉了,在那之前,還有一長段路要走。中央公園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可惜隻能以後再拉恭彌一起來了。
骸把貼在頸窩的發絲撩開,站起來隨便擰了擰襯衫的水,然後仔細地捧起自己的成果。
說起來,剛才為什麼會聽見恭彌的聲音。雖然是幻覺,還是一下子亂了心神。
又是幻覺嗎?
骸苦笑了一下。右眼還沒有恢複,他的六道能力尚處在無法完全掌控的階段。在剛才無意識中,不慎聯通了恭彌的意識也說不定。
“等下……”
——要是那樣的話,沒準恭彌反過來同樣會察覺他啊!!
骸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是因為那樣而把雲雀弄醒,起床氣暫且不論,他大費周章的行動準會敗露無遺。讓雲雀知道自己偷著溜出基地還逞強用了未痊愈的右眼——為一個十分可笑的理由——被咬殺可不是鬧著玩的。
腦海裏浮現出雲雀說這句熟悉的口頭禪的模樣,骸心情微妙地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快點回去認錯比較好吧?
【5】
東邊開始發亮時,雲雀知道自己已經走了整整一夜。
腳步不經意放慢,夜色浸過了他的衣領,鑽進絲絲涼意。骸沒有在任何他們曾經到過的地方。雲雀一邊被迫單方麵重溫著所有和那家夥相關的地點,一邊在腦海裏給它們一個個打上叉。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回憶起那麼多的細節,就連當年對風紀委的工作也沒有這樣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