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本章第三節所述,325年,努比亞庫施王國被阿克蘇姆所擊滅。隨後相繼興起的國家,通過來自亞曆山大的一個傳教團,於6世紀皈依了拜占廷或科普特基督教。大量教堂的建立反映了對這一新宗教的信仰;有些教堂由於被沙埋沒而得以保存,其精美的壁畫至今仍呈現出原有的色彩。幾年前,波蘭的一個考古團發現了這些壁畫,將它們從埃及新建的阿斯旺高壩的不斷上漲的大水中搶救出來,分別珍藏在喀土穆和華沙博物館中。

同埃塞俄比亞一樣,這些基督教努比亞王國因7世紀伊斯蘭教征服埃及而與世隔絕。盡管努比亞邊境地區同穆斯林的戰爭不斷,但努比亞的基督教卻在不為外界所知的情況下又生存了六個世紀。13世紀,埃及歸順了好戰的薩拉森人的統治;這時的薩拉森人正在聖地同西方十字軍作戰,不願意寬容家鄉鄰近地區的其他基督教徒。因此,13世紀後期,他們蹂躪了努比亞大部分地區。不過,那些與世隔絕的地區又生存了兩個世紀。

在對非洲各種不同社會的個別考察這僅僅是個別考察,而不是全麵調查中,有些最原始的社會不應被忽視,因為它們的長期存在反映了非洲大陸在地理上被劃分成幾個部分的情形。俾格米人和布須曼人因被限製和隔絕在難以進入的沙漠和雨林地區中,故仍停留在食物采集的發展階段。當他們作為狩獵者和食物采集者,以人類原始的生活方式繼續存在時,世界卻忽略了它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文化沒有意義或影響。少數幾位仔細地觀察過俾格米人的人報導了他們在舞蹈、合唱、表演、模仿和講述故事方麵的高度發展的才能。同樣,布須曼人也以其岩石繪畫和雕刻而聞名於世;這些繪畫和雕刻用自然、流暢、富有韻律的線條繪製而成,一般描繪動物、打獵和戰爭場麵,以及伴以舞蹈的儀式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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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結論

如果考慮到穆斯林和基督教文化潮流之間的差別,14世紀廷巴克圖的一位市民可能會發現,自己呆在14世紀的牛津城裏時也感到比較安適。16世紀,他或許仍能找出這兩座大學城之間的許多共同點。但到19世紀時,兩城之間的鴻溝則變得很深了。

英國的非洲問題專家托馬斯霍奇金提出的這一論點,描述了一個肯定不是非洲所獨有的進程。從前幾章看,它顯然是一個世界範圍的進程。原因很簡單:西方在現代化中居領先地位,因而跑到了其他所有社會的前麵。不過事實仍然是,西方和非洲之間的差距比西方和歐亞大陸其他地區之間的差距要大得多。君主坦丁堡、德裏和北京,相對倫敦、巴黎和柏林而言,的確是衰落了,但它們並不象廷巴克圖那樣,衰落到實際上已經滅絕的地步。有關西方為什麼在現代化中居領先地位,並突然跑到其他地區前麵的問題,第十七章已作了論述。但是,這裏又麵臨另一個問題,即:為什麼非洲總的看來不僅落後於西方,而且還落後於整個歐亞大陸呢?

這一問題幾乎沒有被提出過,更不用說回答了。前幾章在分析歐亞大陸各文明的發展時,提出了某些可能與之有關的因素,這裏暫且提出來予以考慮。這些因素的相對意義;如果它們確有意義的話,不作更多的研究和思考是不能評價的。

人們立即想到的非洲發展的一個顯著特征是,由農業、冶金術和長途貿易引起的普遍的促進力不久便開始停滯不前,未能進一步發展下去。非洲沒有出現過在用鐵製工具開發和利用北歐、恒河流域和長江流域時在這些地區所出現的連鎖反應的縞潮。一個可能的原因是,非洲缺乏相應的肥沃的、具有潛在生產率的地區。土地貧脊、氣候惡劣和舌蠅等因素,使非洲的農民和工匠不可能象歐亞大陸的農民和工匠那樣,進行卓有成效的生產。即使是條件優越的蘇丹,也主要依靠出口黃金和販賣奴隸,而這不可能為經濟的不斷發展提供十分廣闊的基礎。

第一節所述的外部和內部的與世隔絕似乎也阻礙了非洲的發展。例如;非洲既沒有能與歐洲相比的河流和沿海出口,也不象歐洲那樣,享有接近先進的拜占廷和伊斯蘭教文明隨有利條件。相反,這裏內地多沙漠、多雨林,而外部是煙波浩渺的海洋。這阻止了甚至是自然資源所允許的、有限產品的有效利用。確實,與美洲不同,非洲距歐亞大陸很近,近到足以從加農業和冶金術這樣的基本技術的傳播中獲得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