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帝國比前兩個帝國更複雜。全國明確劃為幾個省,每個省設一名長期任職的省長。帝國還有早期職業軍隊,甚至還有幾個部,分管財政、司法、國務、農業、林業以及“白人”,即帝國撒哈拉邊境地區的阿拉伯人和柏柏爾人。

馬裏和桑海帝國之所以能發展貿易,提供一個訓練有素的官僚階層和促進文化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因於伊斯蘭教的影響。伊斯蘭教還將蘇丹從非洲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地區改變為穆斯林世界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14世紀阿拉伯旅行家伊本撥圖塔將馬裏包括在他的旅程之內;這一旅行東麵最遠到中國。1353年6月,撥圖塔到達馬裏的首都,帝國的行政和人民的習慣給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說:

黑人們具備一些極好的品質。他們很少是不公正的,而且,比其他任何民族更憎恨不公正的行為。他們的蘇丹不寬恕任何犯有最輕罪行的人。他們的國家絕對安全。在那裏,不論旅行者還是居民都無須害怕強盜或暴力者。在他們國家去世的白人,即使有數不清的財產,也不會被沒收。相反,他們將其財產交給白人中可信賴的人代管,直到合法的繼承人前來繼承為止。他們小心地遵守做禱告的時間,專心致誌地聚眾祈禱,並以此教育他們的孩子。每逢星期五,清真寺裏十分擁擠,若不一大早去,便找不到一塊落腳之地進行祈禱。

在蘇丹諸帝國的形成及其作用方麵,盡管伊斯蘭教起了主要的作用,但應該指出,它主要還是一種城市信仰。隻有商人和市民變成了穆斯林,而鄉下人基本上仍忠實地保持傳統的諸神崇拜和信仰。因此,許多皇帝及其帝國行政機構對伊斯蘭教的依靠,既是強大的原因,又是衰微的根源。如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伊斯蘭教曾有過很多貢獻,但它的基礎比當時去過城市中心和沿商路旅行過的觀察者心目中的印象要狹窄。因此,危機時期,以城市為中心的帝國會突然分裂,迅速崩潰。

蘇丹諸帝國的另一個弱點是,易受北方柏柏爾人的攻擊;這些柏柏爾人或是尋找非洲黃金的發源地,或是企圖將其特殊形式的信仰強加於別人。1076年,狂熱的阿爾摩拉維德人推翻了加納帝國。同樣,1591年,摩洛哥的入侵摧毀了桑海帝國。桑海帝國的滅亡,標誌著蘇丹帝國時代的結束。用17世紀廷巴克圖一位曆史學家的話來說:“從那時起,一切都改變了。危險代替了安全,貧窮代替了富裕,不幸、災難和暴力代替了和平。……”

六、王國與部落

上麵提到的三個帝國,是非洲中世紀最著名的政治產物。不過,在非洲大陸其他地區,還存在著其他各種不同的政治結構。例如,在東南非,存在著某些同蘇丹相類似的情況。正如蘇丹以出口黃金聞名於地中海盆地一樣,東南非也以同樣原因聞名於印度洋盆地;正如某種商業養育了蘇丹諸帝國和北非諸國一樣,到15世紀,另一種商業也供養了內地的莫諾莫塔帕帝國和沿海的基盧瓦島城邦。

莫諾莫塔帕一詞,由葡萄牙人用國王的稱號“姆瓦納莫塔帕”改變而成。這個帝國包括今羅得西亞和莫桑比克,因而,同蘇丹諸帝國一樣,控製著產金區和通往沿海地區的道路。正是莫諾莫塔帕的君主們建造了津巴布韋大神廟;這座神廟四周的圍牆高達32英尺,為皇家舉行正式的禮儀提供了適當的環境。基盧瓦島的商人統治者,以蘇丹自稱,是貿易的經紀人,控製著莫諾莫塔帕和穆斯林商船之間的商品的交流;這些穆斯林商船往返於印度洋,甚至遠航到中國海。“基盧瓦島是世界上最美而且建造得最好的城市之一。整個城市的建築都是第一流的,”伊本撥圖塔這樣寫道。後來,馬裏帝國又給這位撥圖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如蘇丹請王國被北方的柏柏爾侵略者劫掠一樣,莫諾莫塔帕和基盧瓦島也遭到了海外葡萄牙入侵者偽破壞。在瓦斯科達伽馬於1497年繞好望角航行後的十年內,葡萄牙人洗劫了東南非許多沿海城市,並繼續留在印度洋,好象它是一個葡萄牙湖似的。達伽馬首次航行時並未發現基盧瓦島,但1500年一支葡萄牙艦隊曾在此避過難。五年後,另一支艦隊用無情的掠奪報答了這裏的好客。一位遠征隊員描述說,他們沒有遇到驚愕的居民的反抗,使占領了這座“有許多堅固的高達數層的房屋”的城市。然後,“代理主教和方濟各會的一些長老帶著兩個十字架,唱著感恩讚美詩,列隊登上岸去。他們走進宮殿,放下十字架,船隊隊長做了禱告。然後,大家開始搶劫這座城市所有的商品和糧食。”

後來,葡萄牙人沿讚比西河進入上遊地區,以相似的方式破壞了莫諾莫塔帕帝國。他們先占領了沿河各戰略要地,向四麵八方擴展其影響,直到1628年發起不可避免的最後的進攻為止。憑借他們的火器,葡萄牙人輕而易舉地擊敗了莫諾莫塔帕的兩支軍隊,結果,在前帝國的廢墟上,出現了幾個小王國。

如果我們將視線從東南非轉向東北非,那麼,非洲舞台上的多樣性便十分明顯。在東北非,在埃塞俄比亞人和努比亞人中,存在著一些默默無聞、與世隔絕的基督教王國。公元4世紀以前,埃塞俄比亞的阿克蘇姆人一直是異教徒,他們信奉的諸神也就是阿拉伯半島南部的神。公元333年,敘利亞人弗魯孟提烏斯將基督教傳入這裏,並使國王皈依基督教。從那時起基督教直是官方的宗教信仰,並滲入埃塞俄比亞人的生活的各個方麵。7世紀,穆斯林的征服切斷了埃塞俄比亞同地中海的聯係;8至10世紀,紅海各港口丟失給穆斯林,使這個國家同外界的聯係完全切斷。但是,埃塞俄比亞擁有由山脈和高原組成的極為遼闊的內地,實際上一直與世隔絕地幸存到現代。在此環境中,形成並持續下來的是一個獨特的社會,一個擁有朝廷和國王的基督教封建社會;朝廷由牧師、官員、軍事將領組成,而國王同中世紀早期歐洲的國王一樣,由於經濟需要和政治壓力,被迫將其宮廷不斷地從一個地區遷移到另一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