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不打算放過他。
顧冬藏又掐了一疊紙放進燒紙爐,認真地組織著語言。
季宣催促道:“快點想。”
顧冬藏用沒拿紙的那隻手抓了抓頭發,“我不會出事的。”
“嗯?”
“我不會比你先死的。”
“那就是咒我先死了?”季宣好笑地看著他。
顧冬藏臉色大變,慌張地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季宣攤開手,“燒完了,回去吧。”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別想,想太多,迷信的東西不能信啊!”顧冬藏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急急地解釋。
墓前的香燭已經燃得差不多,季宣雙手合在胸`前拜了幾下,突然拉了一下旁邊的顧冬藏,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說:“爸,媽,這是顧冬藏。”
尾聲
好象有誰說過,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會一直在你身邊;會愛你,敬你,隻看著你就覺得開心;會一輩子不結婚,即便被全世界唾棄,也不放棄你;他不帥,不聰明,沒錢也沒背景,或許他會一直碌碌無為,但是他愛你一生。
季宣覺得肯定有人這麼對他說過,不是做夢,可就是想不起是誰。
而此刻,他聽見顧冬藏在旁邊誠懇地說:“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顧冬藏,現在和季宣一起住。家裏一切都好,就是房子內部環境差了點,我會盡快裝潢。平時我也會做點家常飯菜,花樣不多,勝在比在外麵吃衛生安全……請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立刻就肯定說那些話的是顧冬藏。
隻是……什麼時候說的?為什麼他沒有印象?
上完墳從公墓出來,季宣還在想顧冬藏究竟什麼時候有機會對自己說那麼文縐縐的話,顧冬藏則心情很好地四處張望。
霧已經全散了,陽光暖暖地鋪灑一地,山上的非落葉植物成蔭,配以藍天白雲,簡直是最標準的風景畫。
山城秋冬兩季多陰雨,這樣的天氣倒少見。
季宣提議,“走著下山吧,最多也就一小時,到山腳就有公車了。”
顧冬藏舉雙手讚成,跟著季宣從公墓正門的小路進入山側的人工步道。
專門為愛爬山的市民修建的休閑步道,腳下一級一級全是石板路,手邊有做成木樁樣子的水泥柱欄杆,每三百梯還有一個休息亭。
季宣和顧冬藏邊走邊討論這個步道工程,都不約而同地覺得比許多形象工程更實在。
討論完步道後說起中午回去吃什麼,商量完午飯又扯到前一天看的新聞。
季宣一提起新聞就激動,而顧冬藏更是對娛樂新聞所知甚豐,不知不覺地就這麼一路聊到了半山腰。
顧冬藏覺得奇怪極了——他一直認為他和季宣之間差距很大,缺少共同語言,可是自他從A市回來後,和季宣的交談還從來沒出現過冷場的情況。
似乎季宣說的話比以前好懂多了,而自己說的話,季宣也很有興趣。
他不會自戀地認為自己在短短的時間有什麼大進步,也不認為季宣故意遷就,變化發生得很自然,無聲無息,當他發現時,它就已經是那樣了。
有個聲音在心裏說,無論如何,這樣很好不是嗎?
顧冬藏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季宣。
是的,這樣很好。
“你一直沒有問我關於俞敏的事。”
季宣突然說。
顧冬藏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從某部電影的票房跳躍到這個話題,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說。”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想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