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深雅從袖中拿出一卷薄本書,拍在掌上幾下,“我聽聞……閔氏兩年前被退婚時,瘋顛了。”
“內子好好的,元家上下仆役都可以作證。”元翎初閉著眼睛不漏半分聲色。
“皇帝治下嚴格,官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若是閔氏守貞殺人,其情可憫,不過杖刑。”
“是我殺人,豈能讓內子為我頂下罪名?堂堂男兒連妻子都保不住,何顏立於世?”
容深雅幽幽歎氣,“你都不為太子考慮嗎?你這罪最輕也會流放苦役,他怎可罷休?——還是說,你巴不得離他遠遠?”見元翎初默不作聲,忍不住道,“你用這種方式離開,會傷他的。”
元翎初淡淡一撇嘴角,“深雅,你原也說過,太子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再不過幾年,也就過去了。當初我外放渤海,若是不回京,他也想不起我來。”
“因為當年的事恨他嗎?”
淡淡搖頭,答:“我憑什麼恨他?我跟他從未有承諾……錯的是我……是我害了元家害了自己——隻是年少輕狂的錯誤,為什麼延續到現在還要折磨我?”
“聖上以為你最了解他,原來不是……這幾年他確實變了許多……”容深雅自言自語念著,話鋒一轉,“那日在酒肆,你侃侃而談民風官弊,我還以為你有胸懷天下的心,看來是我錯了。——你真的不想活?“
元翎初默然不語,他看了一會兒,把手中薄本遞過去。
“來,你這牢還要坐幾天,這書給你解悶。”
元翎初攤開書麵,隻見《繡榻春情》四個字,落款為京城逍遙士,為坊間流傳的豔情話本,茫然地說:“你在開玩笑?”
“什麼開玩笑,這書怎麼了?黃書?這書可是本官親手寫的,你拿的是本官還未刊印的原稿手抄本。你不知道京城逍遙士的名頭在坊間有多響。本官的詩文雖然不能流傳千古,但憑京城逍遙士的名字,靠這幾本書,也能流芳百代。”
“你還真是閑得發慌,寫這樣的書出來……”元翎初隻當他還在玩笑,懶得翻閱擱到床鋪邊。
“本官費了許多心力寫的,仔細看看吧,不看保你後悔。”話音才落,牢頭奔過來,附耳竊語。容深雅說了句“來得好快”,整整衣袖離去。
元翎初站累了,坐在床鋪上,夜晚的涼意透進來,他靠上牆壁蜷身。鐵索再次打開,這回大步邁入的是趙日晏。
他本是攜著怒氣颯颯而來,見了元翎初的樣子,隻剩一股濃烈憐惜繞在胸口。
“你是代誰受過?“
“沒有。“此時他已沒有在東宮時的順服,口吻冷淡,讓他開口答話,都厭倦。
趙日晏搖搖頭,“你不可能殺人……是誰?值得你為他擔起殺人的罪名?“
“沒有。”他頭也不抬一下,根本不想看眼前這人。
“該死的!我做錯了什麼,你幹嗎這麼對我?”趙日晏忍不住大發雷霆,他那是什麼態度!昨夜還以為都好好,一日之間完全顛覆。“憑什麼代人受過?你以為你是誰的人?”
元翎初突然抬頭道:“元家的人。“
趙日晏目光灼灼看他,好一會兒才同坐鋪上,“你別折磨自己,五年前元太宰的死和你沒關係。”
“嗬嗬嗬——“幾日相處下來趙日晏頭一回看他笑,笑中伴著淚水瘋狂滑落。“沒有關係?——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哭了一陣,哽咽道,“你以為我爹真是病死的?……”他使勁搖頭,長久冷木的表情破碎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