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時辰,侍衛回來不敢再報,隻跪在當地不語。
趙日晏心中已經凍得麻木,“他怎麼說的,一字不漏報上來……“
侍衛頓了頓,悄聲“元中丞什麼都沒說……“
“那他幹嗎不回來?他就如此藐視本宮!”屋中所有能見的東西,都被他砸了個遍。
“元中丞……“侍衛瑟縮著斷斷續續道,”元夫人在寺院受了驚,大人在陪著……“
趙日晏一瞬間停駐,厲聲:“哪個元夫人?“
“新……夫人……“
第 18 章
寒涼的夜,水汽濃重,趙日晏獨自穿梭在禦花園中,他負手慢慢地走,姿態頹然神思全無。
腦海裏來回閃過初見時的情景。父皇領著翎初過來,銀白小衣,如夜空明月的臉,比他見過的女孩都要精致。他滿心歡喜,渾言要娶翎初當太子妃,父皇聞言哈哈大笑,他偎依身邊糾纏不休。那時候他就不願翎初離他一步,假期元府來接人,翎初都被他藏起來不準走……年幼的兩小無猜,少年的親密互愛,皆如潺潺流水一去不回……
五年前翎初出走,夢中輾轉反側皆是他的清朗眉目,床榻邊再也摸不到的溫熱身體,長夜無眠時的蝕骨思念。好容易人是回來了,心思卻再也摸不得。那一年他在湖心亭辭別,是決計與自己一刀兩斷。如今人在身邊,心卻越來越遠。
穿在樹叢中,枝葉打在臉上身上,希望能帶去心中緊塞的痛楚。走了許久直到喉間溢出難抑的喘熄才停下,一掌打在樹幹上。
今日刻意追到祈圓寺,見到的卻是他體貼柔情地抱著妻子……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趙日晏轉頭,來人在涼意深秋依舊搖著輕折扇,眨著一雙桃花眼,溫文爾雅中自有一段風流。
“容大人,深夜入禁宮作什麼?”趙日晏冷冷說。
容深雅扇柄撓撓眉間,作出苦惱的表情。“若說是為殿下而來,您肯定不信……”
“沒有父皇的旨意,你怎麼能進得宮來,有什麼事直說好了。”
容深雅苦笑,“臣還真沒有皇帝的旨意,臣是闖宮進來的,特意求見殿下。”
容深雅抬頭看無動於衷的趙日晏,接著說:“臣禦史台的肱骨元翎初元中丞——今夜到京兆尹自首,如今收押在京兆尹大牢中。”
趙日晏猛然轉身,神色未變卻捏緊了拳頭。
“祈圓寺一個香客死了,元大人夤夜帶著凶器自首。”
趙日晏眼珠一錯,死死盯著一處不言不語。
容深雅見他反應,輕輕一笑,“臣消息已到。“他欠身告退,身後的趙日晏依然一動未動。
京兆尹的大牢,比別的地方就是舒服。床上還有被褥,他北都的大牢隻鋪了茅草,祁陽縣衙大牢連草也沒有,地上永遠浮著一層濕水。元翎初失笑,收在牢中他竟然還嫌舒服了。
門口傳來層層開鎖的聲音,直到牢前站著身影,他才抬眼皮去看。
“你來作什麼?”
容深雅掩嘴笑,“不虧是青梅竹馬,問題都問得一樣。”
“太子?”
“恩,本人剛從東宮出來,消息通知了太子。”
“誰讓你多事。”元翎初慍怒。⑤思⑤兔⑤網⑤
“我去見太子的時候,他正傷心呢,在禦花園站了大半夜。”
元翎初仰頭看一方透氣小窗外,明月依然高懸,這一夜真正長。
“你為什麼要來自首?你不可能會殺人。”
他側頭幽幽看了容深雅,“那香客見內子獨自坐後山,意欲調♪戲。我趕來看到,怒急攻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