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齊光笑道:“這月祭一事,宗室朝臣皆在列,他們自己的性命都險些被忠勇王收割,恨死他都來不及,如何還會求情呢?隻怕還會加兩把火,連忠勇王的妻小都不肯放過呢!”
太後破涕為笑:“原是這個理,說的也對,這些人,狠心遷怒起來比誰都厲害!不斬草除根,怕是他們都不會安心。”
又說起來孩子,“今兒元宵沒跟著出宮,本就抱病,還得哄著那兩個哭嚎不停的,真是魔星!你快去瞧瞧!”
郗齊光笑笑,“辛苦母後了,那兒臣這就先告退了。”
建昭帝也道:“那母後,兒臣也先告退,建章宮那裏,還要處置忠勇王一家,許多大臣正在那兒等著,不好誤了事。”
太後擺手,“都去吧,去吧,哀家提心吊膽一天,也該休息了!”
兩人行禮,退了出去。
殿外,二人慢慢拾級而下,“忠勇王妻子尚在京城做著掩護,他的女兒,還有兒子兒媳孫子,早都出了京,皇上是要派人去追尋?”
建昭帝頷首,眼中帶著淡淡的肅殺之氣,“自然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那尚未長成的孩子也罷了,稚子無辜,他什麼都不知道,接了回來,找個家有餘財但注定沒有男丁的人家養著,再將這孩子娘親的嫁妝,去除有徽記的,一點一點折給那家,就在京城好好兒活著吧,身世就一直瞞著吧。”
郗齊光沉默一陣兒,微微笑道:“皇上仁慈,臣妾覺得這樣很好,是要臣妾叫人去安排,還是叫魏九去?”
“魏九最近估計抽不開身,隻能麻煩你了。”
她笑笑,“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見外話?況且,那孩子淪落至此,也有我的一份在,說我偽善也罷,心虛也好,總歸能為他做點什麼,祖輩父輩之間的舊怨,到他這兒,也該結束了。”
建昭帝坐上禦輦,郗齊光在下麵行禮道:“皇上去吧。”
禦輦動了,餘光中,他隻看得見女子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風蕩起她的衣角,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郗齊光上了鳳輦,神色如常,“走吧,回宮,去看看那幾個小魔星!一日不見,果真想得很!”
浣春在一邊問道:“殿下可要用晚膳?奴婢叫人去禦膳房一次?”
她頓時就想起了天壇的慘烈景象。
暗紅色的鮮血,紅紅白白的腸子,白花花的腦漿,刺鼻的氣味,令她頓時就生理性幹嘔起來。
大力太監連忙停下鳳輦。
浣春跪下請罪,湄秋連忙上前詢問,“殿下,可還好?前麵有個涼亭,事事有宮人換上新的茶水,不如先去那兒坐坐?”
“殿下,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多嘴多舌,才會讓您如此不舒坦!還請殿下責罰!”
郗齊光擺擺手,麵色蒼白,“你也是好心,不怪你,本宮不餓,不想用,不必了。”
“你起來吧,扶著本宮去前麵歇歇。”
浣春千恩萬謝,連忙起身,扶著頭暈眼花的郗齊光坐了下來。
“殿下喝點茶水吧,雖然不比咱們宮裏的清香撲鼻,滋味醇厚,可現在也隻能委屈殿下了。”
喝了口茶水,才覺得嘔吐感被壓下去。
真真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和透過屏幕去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感覺好了許多,她才站起身,“走吧,該回了,元宵他們等的急了,怕是就要出宮來找了。”
又上了鳳輦,蕩蕩悠悠好一會兒,到了鳳儀宮,已是疲累至極。
強撐著精神安撫好了幾個孩子,便沐浴盥洗一番,上床休息。
半夜,被餓醒,胃直抽搐,可隻要想到白日裏的一切,紅的血,白的腦漿,便扶著床又嘔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