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向西望去,漫天雪花中,班超的大隊人馬早走遠了,此時隻有一個人遠遠馳了回來,王艾已經認出,那是刑卒童周。原來田慮見王艾掉隊了,便令童周來看看怎麼回事,結果這好事也讓他遇上了。
婦人還未說完,商賈見“沙匪”大隊人馬已經不見蹤影,現在飄飛的暴雪和呼嘯的寒風中隻有兩匪,他一聲呼哨,十八九名鏢師便呼拉一聲從雪上蹦起,一齊抽出劍將王艾和兩個婦人圍在垓心。
身材高大的鏢頭扯開臉上的氈巾,用劍指著王艾斷喝道,“大膽沙匪,敢劫吾貨物,莫非找死?”
商賈則抄著手指著婦人罵道,“騷貨,想跑,今晚吾必剮了汝……”
兩個婦人嚇得瑟瑟發抖,嚶嚶哭泣起來,驚慌地躲到王艾身後。
王艾麵露冷笑,他最不怕的便是殺人。他悠然擎出長長的環首刀,白羊皮襖正麵黑色的血漬、血泥斑駁陸離。他並不怕鏢師人多勢眾,但他怕混戰中傷了這兩個婦人,便輕聲對兩女道,“蹲下……別動……”
圓臉女極聰明,聞言趕緊拉著同伴蹲在王艾腿邊。
王艾冷酷地對鏢頭、商賈好言相勸道,“行商和氣生財,可汝等敢到大漢河西搶人,便是死期到了。如果知錯就改,吾會放一馬,不然……”
“哈哈哈--”鏢頭猖獗狂笑,嘴中嗬斥道,“可惡沙匪,便不改又能怎的?老子這一趟好不容易弄兩個好貨,還沒玩夠,如何能讓給汝?大道通天,各走一邊,都是沙漠搏命人,別拿一身血嚇人,快滾,惱了吾必殺汝狗頭!”
他話剛說完,人叢後麵便混亂起來,慘叫聲四起。
原來四五名鏢師見童周遠遠馳來,便舉著刀矛迎了上去,童周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什麼。這個墨者如何受得了這個,他痛下殺手,瞬間挑殺那幾人,其餘鏢師見狀,明知不敵,便四散逃遁、躲避!
王艾也雷霆出手,左手甩手而出,哢嚓一聲,鏢頭右小臂骨頭被切斷,長劍脫手,人跟著哀嚎起來。三四名鏢師持刀圍了上來,王艾放出殺招,隻一兩合,便斬殺多人。鏢頭震驚地看著王艾,王艾跟上一步,一腳將其踢跪沙漠上,又將長長的環首刀瞬間架在商賈項下。
此時來不及逃跑的十餘名鏢師在童周手中長矛的威逼下,已經扔掉兵器一齊跪下討饒,這個商賈臉上大團蜷曲的髯毛顫動著,動也不敢動一下,連聲哀求,“好漢饒命,女人吾不要了,請好漢饒命哪……”
童周扭頭問圓臉婦人,“說,誰綁的汝?”
圓臉婦人指了指鏢頭,童周又看向另一婦人,她戰戰兢兢地也指了鏢頭。
王艾從鏢頭臂上收加短刀,本想饒過這個混蛋,可童周跳下馬,無一絲猶豫,便跟上一刀將其斬首!
畢竟還有正事要辦,二人不敢耽擱過久,便賞了商賈和鏢師每人一頓鞭子和拳打腳踢,帶著兩女匆匆趕上大隊。
“喲喝,撒泡尿便撿到兩寶貝……”
見王艾、童周二人馬前都坐著一個婦人,眾刑卒大為驚異。王艾將圓臉女抱到自己的備馬上,這才向軍侯田慮稟報了經過。
田慮隻是扭頭看了二女一眼,便冷冷地哼了一聲,抓緊趕路。
無屠置(注:即今麥蓋提縣)說是置,其實已是一座堡壘,漢使團就在暴雪中悄然隱進無屠置後院,正式開始休整。
現在,不管是於闐國君臣、紀蒿的漢苑、莎車國君臣、還是北匈奴人呼衍獗、焉澠,誰都不知道漢使團和他班超的行蹤!
淳於薊帶著梁寶麟的小隊,已經在昆侖山上大打出手,正幫助蘇毗國抵抗羊同國的進攻。焉澠仍在逃回龜茲的路上,她確信班超已經率漢使團上了昆侖山,便派信使快速潛回報信,此時呼衍獗及北道諸國都將目光盯著昆侖山上呢!
暴雪連下了十餘日,無屠置和不遠處的無屠國都被積雪披上了銀妝。
天寒地凍,屋內卻炭火湛藍,暖和如春。胡柏和陳祖成正在下六博,其餘人便都在圍觀、起哄。吳彥從胡市上沽回了姑墨國的陳年蒲桃酒,眾刑卒便在炭火上膾炙噴香的小鹿肉,豪飲蒲桃酒。
被王艾、童周搭救的二個婦人,圓臉的叫淩霄,另一個靦腆的叫巧娘。二人都是河西大戶人家女兒,都是被商隊買通陽關關卒偷運出關的,商旅本想一路玩夠了到蔥嶺以西時再沽出的。